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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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很是委屈很是窝囊很是心虚,她拨了他的号码,接通之后,他不说话,她索性开门见山的问,“你去意大利干嘛?”

    “当然是约见旧情人了。”

    一句话,让慕向惜大喜大悲,喜的是他肯这样直言不讳的说出来,悲的是他语气里稍稍带了一点儿朦胧的意味。

    所以,悲喜交加之后,她依然是猜不出他们两人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存在,他就是故意要让她这样糊涂的!

    跟名不虚传的高手过招,果然让人心力憔悴啊!

    意识到这个,她突然软了下来,无力的说,“你别耍我了……”

    “傻瓜,终于肯问我了吗?”

    “你干嘛非要等着我来问?”什么时候他会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呢?真是个混蛋!

    对于她的诘问,他有自己的一番理由,“如果你我夫妻心无芥蒂,我不说你也不会想着要问,更不会是刚才那副要死不死的鬼样子。”

    “我们俩在磨合阶段,离那种合二为一的境界差了那么一点点距离,老公,加油啊!”

    她难得的说了俏皮话,掩饰了一些彼此都不愿意面对的尴尬问题,他轻嗤一声,也不再追究,痞痞的说着下文,“那些天你不是跟上官擎那小子混吗,我看不上去,暗中在elvira那错综复杂的家族事端里做了一些手脚,谁知道最后倒成了一些隐患的导火索,索性,事情来了就一起拔草除根吧。”

    虽然具体的事情她不太清楚,但是她总算听明白了一个震撼死人的天大事实,“你去帮阿擎?”

    她太过于直白的表达让他不满,轻咳着掩饰一下,再冷哼一声,然后是许南川式的胁迫和威逼,“女人,你可爱的小屁~股洗洗干净了等着我回来巴掌伺候吧!记住,别再说错话,我帮的人不是他!是elvira!”

    慕向惜轻嗤一声,就知道这种男人就是典型的不松口,很想堵他几句,可是,又不得不为自己的tun部着想,她适时的转移了话题,“他和elvira……”

    “你的小男友出~轨了,你这称职的女友竟然不知道?”那幸灾乐祸啊,那趁机嘲讽啊,她是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的用词让她有些犯了迷糊,“出~轨?”

    “你这个报社编辑是怎么做的?如果我是你老板,迟早要把你给炒了,天下大事连一点点儿觉悟和渠道都没有,你凭什么继续在那里混下去啊?”

    慕向惜腹诽,反正我不用你发工资!

    一顿狠批,完了,她装作没听到一样扁扁嘴,简简单单‘哦’了一个单音。

    又换得他的一声叹息,那意味就好像在说,“我怎么找到了你这样胸无大志的女人做老婆?失误啊失误!”

    纵使脾气再好,这只小白兔也受不了的反驳了,“反正你这个boss已经把我给炒了,你再多说也没用,哼,你还真别说,懒人有懒福,我老板可看重我了!”

    小白兔骄傲的抽抽鼻子翘翘尾巴。

    想到顶头boss拍她马屁讨好她的情景,她不妨小人得志的炫耀一下。

    可是,这还不到几秒钟的享受时间,他就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真实面目,“如果你没有一个耀眼的明星男友,没有我这样一个优秀的前夫大人,就你这冷冷清清不争不抢的性子,他还不是照样把你发配到一个小角落里自生自灭?”

    顿时,她被打击的那个惨啊!

    头顶冒出的七彩幸福泡泡也破了!

    见势不妙,不宜恋战,赶紧鸣金收兵,先行撤退,再从长计议!

    匆匆挂了电话,慕向惜连忙上网搜索,倒不是对他说的那醋意大发的‘出~轨’两字感兴趣,而是为上官擎的近况和安危考虑。

    elvira的家族事业牵扯到整个意大利的黑手党和众多不为人知的底下黑暗组织,一脉单传到这一代只有elvira一个子嗣,虽然前面没有女性当家的先例,但是她的老父亲绝对不会容许一辈子拼搏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因此,各个旁门支系就开始了激烈的纷争。

    慕向惜平时了解的也就这么多,因为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所以并没有用心关注,所以当她看到网页上上官擎拥着elvira出席宴会的场景时,她似乎终于明白了一些什么。

    elvira再怎么强悍都是一个小姑娘,不借助于强有力的帮手是很难保住权位的,摆在众人面前的,虽然只是一张简简单单的照片而已,就已经被喧哗得沸沸扬扬了。

    这个,慕向惜倒一点儿都不担心,反正除了她这个正牌女友外上官擎身边的女伴从来都没有少过。

    所以,这次媒体并没有拿什么无聊的第三者或者出~轨这些成不了大气候的话题来炒作,他们关注的重点倒是成功的转移到了敏~感的家族派系的争斗之中。

    更有线内人士分析了一大通,慕向惜却压根一个字都不信,她坚信,阿擎鲜为外人知的手段就是,大家知道的都是他故意误导的,大家不知道的再怎么打通渠道到最后还是不知道,这点,他和许南川的做法和手段是完全的不谋而合,阴险狠辣,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新收的邮件里除了许南川发的资料外,还有齐绝时不时提供的一些内幕信息,其中一条是说elvira一周前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她大惊,这是什么状况?

    阿擎在,她却失踪了?

    那么迷惑大众眼神的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呢?看这报导日期,明明是这两天嘛!

    慕向惜想到脑袋痛,到最后还是猜不透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好吧好吧,天大的事情有他们二人担着,她现在的任务呢,就是好好准备一篇稿子来应付领导。

    好几天没见儿子了,该去看看了,还有空闲的时间的话,她得为许南川临走前所说的‘来日方长’考虑个清清楚楚,看看该怎么做,才能达到他要求的合二为一的神之境界!

    不得不说,这男人,就是一个过度要求完美的忍者,凡事都要应和他那昂贵到极点的品味,要不然,她休想有好日子过!

    这样想着,眼光却不由得掠过窗台上那迎着初升的日光绽放着夺目红光的鸡冠花,她咧嘴笑了笑,“真丑!”

    情人之间,没见过送这玩意儿的。

    他还真是与众不同得很!

    他们的爱情,又何尝不是与众不同呢?

    那些过往的,逝去的,流失的,伤心的,痛苦的,纠结的,迷惘的,徘徊的,一切的一切揪心挖肝的情绪,现在想想,这每一天处于煎熬的日子谁又能说不是一种夹杂着幸福滋味的等待呢?

    谁又能说他们的等待,换不来恰逢花开的那一刻呢?

    唇角含着满足的笑意,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些值得怀念的美好影像,平原里独独矗立的高大老槐树,旷野上空无限延伸的星光,洒满夕阳余晖的午后,光影无声,纷飞的秋叶轻轻飘落于天地之间,彷佛一场金色的雨,男人至情至深的亲吻,生死一世的诺言,妈妈的泰戈尔诗集,爸爸那欣慰的笑容,城城那欢快愉悦的呼唤声……

    当手机闹钟响起的时候,她终于心满意足的起床,拉开厚重的窗帘,却发现正是雨霁天晴的那一刻,在她睡着的时候,悄悄的下了一场雨,恰好醒来,阴霾退却,云雾散尽,傍晚金色的阳光透过天边无限辉煌的晚霞,宛如凌厉的闪电,直直刺疼了她的眼睛,痛也不怕,因为这是另外一种新生的力量,她展开双臂,自由的微笑着……

    许南川提供的资料,让慕向惜很长面子,同时也招揽了一些麻烦事情,主编和同事简直把她当作神人看待。

    为此,连续几天她都被人拉去吃饭,其实她很想推脱的,但是鉴于大家在一起共事,偶尔在一起顺便吃个晚饭她也不好拒绝,所以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有时候兴致来时,喝一点酒也是避免不了的。

    对于别人来说两三杯没关系,但是就慕向惜来说,酒这东西一喝就容易误事,本来精神头儿就不如人家,懒懒散散惯了,这下更是睡的比醒的时间要多了,别说跟城城或者许南川聊天了,回到家来唯一的事情就是倒头大睡,然后第二天醒来看到无数个未接电话是常事!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个月。

    一个周六的饭局之后,慕向惜终于忍受不了!她发誓一定不能再当断不断了,既然不想做什么,就勇敢的说出来,不能再做懦弱的人,不就一句话吗?有什么难出口的?却怎的这般畏缩不前,真是没用的软骨头,她知道自己完全说得出口的,但是就是这样少一事不愿多一事的性格,让她将不快给咽了回去。

    谁知,天不遂人愿,一觉醒来,脑袋还隐隐作痛,这才发现又是日照当午了,伸懒腰的同时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昨晚醉酒状态下,她忘记定闹钟,也忘记了这个周末原定的跟儿子在一起亲子郊游活动。

    她惨叫连天,头脑昏沉的爬起来就往浴室跑,然后再跌跌撞撞的回来,衣服穿到一半的时候,就赶紧去拿手机准备打个电话过去,却悲催的发现,没电关机了!糟透了!慌乱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拨通了许文泰的号码,开口就是战兢兢一气呵成的道歉和解释,“爸爸,我手机没电了,我睡过头了,我忘记了城城郊游的事情,他……肯定生气了吧?”

    “有一点点。”他的回答颇为委婉,“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他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晚上你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我现在就过去吧?”

    “川儿刚回来,他已经带他出去玩了。”

    这一句话,让慕向惜彻底的陷入了冰窖之中。

    默默的挂了电话,她在心里重复着这个事实,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上次跟他通话是什么时候?三天前?四天前?

    她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到最后竟然不得不依靠翻看通话记录来恢复记忆,果然,别人请的酒是不能喝的!

    一整天,从中午到下午再到傍晚,她都过得极不安稳,一直让电脑开着处于上线状态,以便于儿子随时呼叫。

    可是,等到了饭后的那个点儿,依然没有任何响动,眼看他上床时间要到了,慕向惜不得不硬着头皮拨过去,对象依然是许文泰,因为她暂时还不敢跟许南川做任何正面的交流,她预测过最为美好的情况,那就是把她大骂一通。

    但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他的毒嘴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说她玩物丧志那是轻的,说她亵~渎了母亲这个称号那就让她无地自容了。

    嘟嘟声一过,接听的人只是轻咳了一声,她就立马敏~感的辨认出来了,大喜,连声请罪,“儿子啊,城城啊,我的心肝儿啊,宝宝啊,贝贝啊,妈咪错了,妈咪这次是真的错了,原谅妈咪吧,原谅你不成器的妈咪吧,妈咪以后打死也不敢这样了,妈咪立刻改邪归正弃恶从善,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知道儿子对她一向耳根软,经不起她这样连番的糖衣炮弹的轰炸。

    果然,话音刚落,如她所料,他在那边嘿嘿一笑,嘴巴却不饶人,“妈咪是个言而无信的家伙,城城最讨厌你了……”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终于,儿子发~泄完了!

    别看这是她的儿子,这嘴巴厉害得跟他老爸有得一拼,不久的将来,必定不减其父风范,慕向惜满头大汗的听完了,一颗心也终于落回了原地,嘻嘻一笑,了然的问道,“今天在同学面前失了面子是不是?”

    “嗯,小胖嘲笑我!”他委屈的咕哝了一句。

    “明天妈咪就把这面子给你挣回来!”靠靠地,又是小胖!你跟我们家城城杠上了是不是?

    她信心笃定的样子让他很是感兴趣,“怎么挣?”

    “秘密!”她卖了一个关子。

    “嘿嘿……”儿子那个大大的好奇心啊,被慕向惜给吊得高高的,自然而然的忘记了今天的不悦。

    慕向惜正要做一个胜利的手势,可是,一记冷哼又把她打回了地狱!

    “慕向惜,我看你是皮痒了!”

    “哎呀呀,手机又没电了,我听不到了,儿子啊,我先挂了,明天咱们再见哈……”

    就这样,她敷衍着应付着,把电话给强行切断了……

    按着胸口,暗暗咂舌,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许南川这只大老虎刚一发威,就是她无法承受的级别啊!

    她想死了才会跟他对峙……可是……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终究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她这顿皮肉之苦看来是要挨定了!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啊急啊,儿子好不容易安顿好了,这个该怎么安顿呢?

    显然,一两句安慰的话肯定不足以让他解恨,这段日子她对他冷落得足够足够的了,他的恨肯定也是憋得很久很久的了,天啊!休要再关键时刻亡我!慕向惜对天哀号……可是,天听不到,地听不到,云听不到,雨更听不到……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她熬啊熬啊,熬到了第二天……

    来到报社,一只脚刚踩进来,她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每个人见她都躲啊躲得远远的,猛地抬头看到都像是被高压电给无形中震到了一样赶紧错开视线,就好像她是什么染了菌的毒瘤,看一眼就会被波及。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衣服还有那张素颜,很好啊,并没有多长出什么东西啊,嗯,看这情形,必定在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重要的而且是对她极为不利的事情吧!

    慕向惜做了很多种猜测,难道他们的思想终于提升到了一定的觉悟,意识到这种请客吃饭的浪潮有伤风化?

    转念一想,不对啊,哪有一夜之间就头脑开窍了的事情呢?

    那么,难道是觉得在她身上没有什么信息和劲爆的内部可挖掘,所以就伤心失望的灭了这个偷窥的想法?

    但是,她这种平民百姓本来就是腹中空空,许南川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她跟两个优秀的男人有点关系,人家怎么会认识她?

    咦?难道是最近几天她把他们给吃穷了?那好啊,她正愁着没办法拒绝呢!坐在位置上又仔细一个琢磨,不对劲啊,虽然这里人人都是中低级的工薪阶层,但是拿到手的人民币也是相当不少的,她吃的又不多,他们怎么会为这点钱心疼呢?

    头顶一团不祥之云在飘啊飘啊……

    总编从她身边经过,悠悠然的,脚步那个虚啊……

    “总编……”

    “向惜啊……你来了……”

    “您老……这是怎么了?”

    “活到这把年纪,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优雅无匹的绅士狼,是笑里藏刀,绵里掖针,话里带刺……活生生的把人割舌剥皮抽筋剜心掏肺……含笑吞入腹中……连渣都不剩……”

    他神经质的一路走一路念念有词,眼睛毫无焦距的圆睁着,像极了一抹幽灵,没有思想没有重量,要多可怕有多可怕,慕向惜不禁一抖。

    对着他的背影,她喃喃道,“您老的假发忘记带了……”是跟老婆吵架搞成这幅德行了吗?

    这样的气氛,虽然是有些压抑了,但是对于平时就喜欢清清静静的慕向惜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好事,耳边清净了,喝茶嗑瓜子的时间多了,站在窗边欣赏风光的心情也惬意和放松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就过去了,看时间差不多,她赶紧开溜,先跟昨晚预约好的那些人打个招呼,然后,她就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儿子所在的学校,在一位老师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块漂亮的人工草坪,绿油油郁葱葱的,甚是让她满意。

    不过几分钟,一辆豪华货车出现了,一行穿着制服的人马从里面钻出来,拿出来各种各样的食材,有生的有熟的,不大一会儿,在慕向惜的指手画脚之下,一场不在野地的野炊准备妥当了,以天为幕,以地为席,一张张的餐布上面摆满了一盘盘精美的食物……

    慕向惜虽然没有帮大忙,可是也累得够呛……

    腰酸背痛又满头大汗的从地上爬起……

    下课铃声不早不晚的响起了……

    在一个个脱缰小野马要冲去餐厅的霎那间,一把脆生生的大嗓门忽然越过阳光照耀下的窗台飘到众位同学耳朵里,中气十足,回声不断,包管整个校园连聋子都能听见,“慕东城同学,慕东城同学请注意,一天一次的中餐时间到了,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你妈喊你下来吃饭了!你妈喊你下来吃饭了!”

    然后,一个全世界都在诧异和静止的过程之后,叽叽喳喳的惊喜声叫喊声炸响了一个个的教室,每个窗口都探下来一颗颗的小脑袋往下好奇的张望,只见楼下那大片的草坪上站了十几个人,人人仰头往上看,城城的妈咪慕向惜一马当先,手持大喇叭,正对着一脸愕然又瞠目结舌的儿子挤眼。

    再看那草地上,花花绿绿的餐布上,摆满了一摊又一摊的食物,后方边沿处还摆放了不少供以休憩的白色的太阳桌和椅子,上面有品种齐全色泽诱人的鲜果点心,另外还有烤炉,上面的肉排正冒着油滋滋做响,散发着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周围的同学射向城城的眼神啊,怎一个羡慕了得?

    喜滋滋的城城居高临下,强自忍着唇边的笑,“妈咪,餐厅的中餐都准备好了,我是吃哪一边比较好呢?”

    慕向惜皱皱眉,肚子里暗暗骂道,这小家伙,竟然学会揶揄为难她了?

    该死的许南川!都是他带坏的!

    好吧,看她出招!扬着眉头,继续笑脸相迎,“宝宝乖……乖宝宝……让妈咪亲一个,消消气……”

    果然,话没说完,小家伙立即羞赧了脸色,冲她龇牙咧嘴,用眼神示意她,再这么肉麻兮兮的有损他高大形象的话,他绝对不饶她!

    慕向惜做个鬼脸,装作惊惶的后退一步,诱~惑他,“快来快来,好吃的东西在向你招手,看这个最大的肉排,是妈咪专门拷给你吃的!”

    果然,还是美味的诱~惑比较大!

    一溜烟功夫,这个草坪就被学生们塞满了。

    饭过三旬,慕向惜向自己的宝贝儿子靠了过去,讨好的为他拭了拭油乎乎的唇角,“宝宝,你爹地他……”

    “狂怒啊!”

    “还在进行时吗?”

    “看样子,要持续很长一段日子了。”

    “真的呀,那你说妈咪最近是去找他好呢,还是安静的等待呢?”

    看他瞄了一眼果汁,慕向惜连忙双手奉上,眼巴巴的看着他这薄厚适中的小嘴唇,啧啧,这完全是从大家庭里出来的小少爷啊。

    这吃饭的姿势这不紧不慢的绅士派头,就算坐在草坪上,这小腰板依然挺得倍儿直,说话有理有据思路清晰明了做事干脆利落。

    慕向惜看着看着,不由得心里涌过一股自豪感,这聪明伶俐长得帅气修养过硬的小小男孩儿,就是她的儿子啊!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熬出头了!

    考虑了一阵子,儿子发话了。

    “都好……”他一本正经的点头,慕向惜大喜啊,然后,他又摇头晃脑的说出了下半截,“又都不好!”

    黑线顿时划下……

    慕向惜又不甘心的问,“他知道我都做了什么吗?”

    “就你那个小报社,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你说,你是不是大晚上的被人家拉去吃饭喝酒了?”

    “宝宝你不懂啊,那是工作上必须的应酬啊应酬。”慕向惜好不容易说了一句在儿子面前显得有点高深的词汇,可哪知,他却不以为意的从微启的唇角轻轻窜出一道气流,于是,一个单音‘切’自他唇瓣里发出来了……慕向惜汗颜不已……

    直到儿子吃饱喝足了,他才勉强给了她一个建议,“妈咪,先按兵不动,我到时候找机会让你在某个场合非常碰巧的见到爹地,你就充分利用你的这点小聪明对他死缠烂打,我不相信他会狠下心不理你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真的?”真的是美人吗?慕向惜两眼发光,城城头痛的摇头解释,“我的意思是……在你最好状态之下才能勉强冠得上这个称号……”

    慕向惜低头,一个母鸡妈妈领着一群小鸡觅食图案的围裙,上面都是油渍啊水渍啊,一双白嫩的小手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再看儿子一张小俊脸上写满了‘这样的人怎么就成了我妈咪呢’的表情,她气了,“臭儿子,我这不是为了你洗手做汤羹吗?”

    说着就拿自己满手的脏污往他脸上招呼,他大叫着躲开,慌忙之中指了指远处某个地方,“妈咪,妈咪,爹地来了,爹地来了。”

    “敢骗我,让你骗我!”

    “啊,我美美的脸啊。”帅哥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啊!

    “看你还敢在我面前猖狂,母亲大人我今天不把你这绷紧的皮给松松我还真是憋火得慌,小子我可告诉你,少跟你爹地那混蛋学,动不动就装成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又高深莫测的样子,别以为我脾气好,惹毛了我,我照样会发威,我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当今和平年代的真性情女性!”

    慕向惜越说越来劲,干脆挽起了袖子……

    眼看就要扑到儿子身上去,她的头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魔鬼之音,“就你这样的吗?”

    “呃……”

    慕向惜头皮发麻。

    被放倒在地的儿子冲她眨眼,小声的问,“妈咪,怎么样?”

    “什么?”

    “给你创造的机会啊。”

    “现在?”她低声咕哝着,然后瞪大了眼睛,结巴着,“你……你……不会是你打电话让他来这里的吧?”

    “刚才我们不是达成共识了吗?”儿子嘻嘻笑,一脸的奸诈表情啊。

    共识?慕向惜惊愕,他前一秒说的明明是给她一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地点让二人来个偶然的美丽邂逅,现在这个……真是偶然极了!慕向惜真想抬头问苍天,他是不是她的亲手儿子啊?有这样对妈咪落井下石的儿子吗?

    “妈咪,宜早不宜迟,你们就的来一次剧烈碰撞,然后,你乖乖的搬着你的东西来青梗山同住,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呢!”

    那最后一句,终于道出了儿子的真正目的,慕向惜心里不由得一梗,都是她太自私了吗?儿子的希望……她以为他不说就会稍稍淡忘一点儿,没想到,他还是这般的在乎呢!一时之间,他们定定的看着彼此,最终,她闷闷的‘哦’了一声。

    “还不给我起来?”又是一声厉喝。

    不轻不重的一脚,踢在慕向惜的腿腕处,刚好碰住她的麻骨……

    正准备站起来的她就这样踉跄着重新跌倒,失去平衡之际,她伸手抓住了旁边的桌面,倒是没落空,而是扯下来了一堆锅碗瓢勺,这些东西怎么说都是金属制品,砸到她虚软的腹部那叫一个锥心的痛啊!

    许南川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一连串的反应……

    他愣了愣神,想冲过去阻止这一切却已经晚了……索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儿子的帮忙下,慕向惜站了起来,大概是感觉心里委屈,跟儿子说了一声低头就走了,经过许南川的身边,他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她躲开了,有人上前,将一张纸一支笔给她,“小姐,这里需要您签字付账。”

    一场小型的party,是要付出金钱的代价!

    慕向惜看也没看一眼,拂袖离去,走路的时候,腿稍微有些别扭。

    许南川咬着牙走过去,匆匆的付钱之后跟儿子挥挥手,就追了上来,此时的慕向惜,已经钻进了自己的车子,正要启动之际,前方不怕死的矗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轻嗤一声,缓缓的直直的往前驶,一点儿停下的打算的都没有,迫于压力,他后退,两双喷火的眼睛紧紧的瞪着驾驶位里的女人,同样的愤怒,同样的当仁不让……

    最后,还是他冷笑一声,走到了路边……

    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他气得一脚踹在旁边的柱子上,引得头顶上方的停车棚哗哗作响……

    慕向惜一路畅通无阻,原本因为在大家面前狼狈摔倒而出丑的气结情绪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心里却依然难受得要命,对他也怨到了极致,该死的他就算恨透了她,也用不着那么用力的踢她一脚吧?踢就踢吧,让他解气!

    但是,最可恨的就是在她遇到危难的时候,他竟然还冷漠的站在那里,连眼皮都不翻翻,更别说让他救了,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真不知道她喜欢他哪一点,长相吗?哼,一幅上帝恩赐的臭皮囊而已!

    来到报社的停车坪,她还在不停的捶着方向盘,不住的咒骂着。

    好不容易平定了心情,正要钻出来,伴随着一声尖厉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闪电险险的擦着她的车子停下,车门拉开,里面走出气势汹汹的男人,她一只脚还未站稳,就被他给揪了过去,不由分说的塞进去他车子宽敞的后座,他随之踏上来,‘砰’车门关起,她的神经立刻绷得紧紧的,大大的眼睛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这个混蛋还能做什么?”‘混蛋’两个字是她给他的。

    “如果你做了什么,你就真的成了混蛋!”

    “我今天不做混蛋还真的对不住你!”心头的火焰被她挑拨到了极限,许南川说着就去拽自己的领带,慕向惜急了,扑过去按住他的手,“你不可以再这样!”

    “我可以!”反握住她的手,他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

    她低头,眨落了眸子里凝结了许久的两滴泪珠。

    他没有再动。

    感觉到手下有些异样,他低头看去,她的食指被一条撕开的纸巾包裹着,还透着殷殷的血迹,她拿到他眼前让他仔细看个清楚,嘟着唇说,“刚才桌子的棱角挂住了。”

    许南川的脸色这才有些暖意,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

    她又说,“你都没有扶我?”

    “……距离太远。”冷硬的唇终于开了一条缝,说得极不情愿,似乎他开口跟她说话就是一种恩赐,慕向惜一个没控制住,就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如果是阿擎,他会用身体扑过去为我挡去所有的危险!”

    “你说什么?”果然,这个名字触动了他的临界点,慕向惜有些怕怕的,却还是把后面的给话给一气呵成,“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你连这些都听不得,如果你听不得别人对你情敌的任何一个好字,那你就太幼稚了!”

    整个世界暂时寂静了。

    他的脸色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慕向惜!”

    她仿佛看到他头顶燃起了熊熊的火苗。

    慕向惜是越挫越勇,也没有了之前的害怕,继续宣扬,“如果你接下来又是对着我乱发一通脾气或者在我身上逞一时的兽~yu,那么你就更幼稚了!”

    许南川开始的时候还绷紧了身体,然后渐渐的放松放松,听到这里,竟然微微笑起来。

    “谁说他是我情敌?”

    “呃……”

    “你是我什么人?我有必要把他当作情敌吗?”他似笑非笑的说着,那一刻,慕向惜心里的感觉是揪心的疼,最怕这种不痛不痒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语气,让她感觉自己真的是一文不值,或者只是个傻傻的自作多情的女人。

    而他,却欣赏似的看着她由底气十足再到落寞的表情变化,什么也不多说。

    她讷讷的为自己做了一个不够分量的辩解,“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是你法律上的老婆,你怎么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除非,除非……”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下巴被他攥起,他趴过来咬了一口,她痛得眼泪汪汪,却一动也不敢动,他在她耳边叹息,“看你这患得患失又倔得要死的表情,我真想打你屁~股!”

    “谁让你又吓我!”

    “是你不够自信吧?”他斜睨着她,又是那种怒其不争的眼神,她心虚的低头,“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

    “所以说你笨了!”

    “如果你愿意要一个笨蛋做老婆,那我不介意被你说一辈子的笨。”

    说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她却迟迟等不到他的丝毫回音,心怀疑虑的刚抬头,迎面就是他的热~情激~吻,唇~齿间道出他的感慨,“向惜,认识你这么久,总算说了一句让我开心得要死的话。”

    “你这表情……”一脸掩饰不住的色相和,怎么看都不像是开心时候那种心花怒放的兴奋,更别说程度级别到了‘要死’的地步。

    不过,她也不在乎了,不管是她由衷而发也好,还是她歪打正着也好,反正只要他喜欢听就好了,今天这一顿皮肉之苦,她总算是躲过去了,哦也!

    神游之际,手指被他含在了口中,本来就不大的伤口被他这样一舔一吮的,一点儿零星的痛意都没了,正在她喜滋滋的时候,他的牙齿猛然收紧,惊痛从指尖传来,她惊呼着要缩回来,一圈整整齐齐的牙印在上面,受伤程度比刚才更甚!

    “你干嘛?”

    “虽然我不介意我老婆在我面前是笨蛋,但是如果被别人当作笨蛋来耍,我照样很生气!”

    她顿时失去了质问的气势,就知道他早晚要说到这事!

    为什么他不能做个正常人偶尔健忘一下呢?

    看他不语,她不得已,率先提了出来,“你说总编他们请吃饭的事情吗?”

    “哈哈,不错嘛!你总算开窍了。”这笑声……真刺耳,慕向惜抠了抠耳朵,“我知道他们是想从我这里了解一些你们俩的事情,但是我掌握的信息还不是跟他们一样的多吧?你们有什么事也不会主动告诉我……”

    “也许他们好奇的对象是你呢?”

    “我?”

    “这是在你公寓的卧室发现的。”

    “什么?监听器?不会吧?是他们跑到我家放的?”这些人竟然做破门而入的强盗?太不可思议了!

    他受不了的去拍她的额头,她赶紧先行捂住,只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戒备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这种隐形的窃听装置随便放在你头发里或者你衣服上就可以被你带回来,虽然现在查出不是你们报社的人所为,但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唯独你这个小傻瓜不知,最可恨的是,就算看出了不对劲竟然还去赴约?我可不记得你是喜欢跑出去疯玩的人,怎么,你小男友不在,所以空闺寂~寞了吗?”

    她连连点头,还故意加重了语气,“真被你说对了!”

    他一听她顺着竹竿往上爬,立刻对着她白白的小脖子下口,她一边吸气一边拍他,“啊啊啊,别咬这么用力啊,我是真的寂~寞,你走了,我因为相思而寂~寞。”

    “真的?”

    “你不相信我?”

    “是你嘴巴说说的相思吧,我看你现在嘴皮子功夫见长了,胆敢在儿子面前骂我了。”黑亮的眸子里滚动着笑意,他故意逗~弄曲解她的意思,可脸上的柔情又出卖了他,搂着她一起倒下去,示意她继。

    慕向惜脸红扑扑的,说着让人耳红心跳的情话,“接你电话又见不到你,所以我都不愿意开机,害怕相思会泛滥成灾,那个……那个……你知道吗?我喝醉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她说得有些困难……这级别的情话真是难为人……

    他闷闷的笑,“喝醉了你还知道这些?”

    “才不是,我才没喝醉,我哪敢喝醉,喝醉了会被男人占便宜,我非常清醒的独立打的回来,然后一回到家就是半醉半醒状态了。”她的一番话终于赢得了他满意的点头,“还蛮诚实的嘛,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把这个说出口呢!”

    他的神态和语气带着一丝了然……就好像他早已知道了这个事实一样……

    慕向惜被弄糊涂了,“你干嘛笑得这么心怀叵测?”

    “这个监听器……”在她眼前晃了晃,他满脸的邪气横生,慕向惜额头汗涔涔,“怎么?”

    “我稍微做了一些手脚,所以,声音信号就中途变向,跑到了我耳朵里。”

    “你……你……”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干好事!等等,他在听,他在听她的一举一动耶,那么……她貌似没有在这段日子做什么坏事吧?比如跟城城打电话的时候偷偷骂他了,比如跟阿擎打电话的时候说些什么他不爱听的话?

    嗯,貌似是没有,幸亏,幸亏她一喝酒就嗜睡,一睁开眼睛就是天亮,这猪一般的日子在无形之中救了她一命呢!

    慕向惜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多彩,到最后,傻傻的自我安慰的笑了笑,看得一清二楚的许南川本想讽刺她几句,但是到最后还是好心的安慰了她,“放心,你睡觉的时候像一只乖巧的猫眯一样,除了酒醉后的呓语,我放到最大音量也听不到你的呼吸。”

    “后来呢?”

    “什么?”

    “这监听器不是在我房间里吗?现在竟然在你这里,也就是说你让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到我家偷东西?”

    “真是聪明的小笨笨!”他大力赞扬!

    脑袋被他抚摸着,慕向惜一个扭头,‘咔’的咬住了他的手,那力道,直想把他的肉给弄下来一块下酒,嘴巴里感觉涩涩的,她诧异的松口,这才发现,竟然是真的流血了呢!

    啧啧,她这牙齿的功力真是与日俱增哟,对着自己的战果,她咧嘴一笑,许南川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就好像那伤根本不痛在自己身上……

    “你别笑,你压得我好难受,快起来,我刚吃饱饭呢!”

    她真的快被他给挤扁了,本来就重量惊人,这下更是让她晕眩不已。

    心情大好的男人非常配合的用肘部支撑起身体,却依然不舍得移开。

    她再推,他索性跟她算账,“刚才我替你支付的餐费,你怎么算?”

    “他是你儿子耶!”

    “做错事向他赔礼道歉的是你吧?”

    “我是你老婆耶!”好吧,她换一种说法,老婆和儿子应该都是他最重要的人吧?

    本以为这样说他会豪爽的一笑而过,哪只他却缓缓摇头,“no。no。no,现在我们还在磨合期,你休想跟我攀交情。”

    既然如此,慕向惜只好伸手摸向自己的衣服口袋,掏出了钱包,一边从里面心痛的抽出仅有的几张大钞,一边慷慨的做着抉择,“大不了我陪你钱呗,反正我昨天刚发过工资,今天我可是有备而来的,才不要你帮我付!”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她迟迟不肯把那些钱放在他手里,他反而伸手过来抢走,“拿来。”

    “你真的要啊?”她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啊!

    “干嘛不要?”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可不可以用别的代替?”

    “什么?”他顿了一下,似乎早就等她这样问了,慕向惜侧头思索了一会儿,手背捣着唇商量,“一个吻?”

    嘴巴还没有合上,他的唇就重重的在她的一点嫣红上吸了一下,他耸耸肩,“喏,不用付钱我也可以得到。”

    “你耍赖!”怎么可以有这样无耻的男人呢?

    慕向惜气得一张脸红了又红,他又忍不住偷了几口香,然后,染了红光的眼睛在她胸~口打量了一下,她顿时了然,不安的转过头去,不与他对视,他执意不放过她,大手开始在她腰上时轻时重的揉~捏,衔住她的耳垂吐气,“现在?”

    “不行!”想到外面时不时的会经过一两个同事,虽然这里的窗户上贴了无法透视的太阳膜,但是她坚决不同意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做!

    拒绝得太快,他有些不悦了,最后还是退了一步,“今晚?”

    “……也不行。”

    “理由?”

    “你也说了……还在磨合期,你不许碰我。”她刚害完相思,他也得害一下才公平!

    而且,还有一个理由她不敢说出口的理由,那就是,阿擎没有回来,她这个名誉上的女友,不想做一些事后让他不开心的事情,他临走前的叮嘱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好吧,这钱什么时候你想要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对于她当前的做法,他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这个,让慕向惜颇为感动的,能够在这个时候打住,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控制能力。

    这在以前,是根本无法做到的。而且,在他最为发怒的时候,她只是说了一句请求的话,他就停住了那野蛮的占~有的动作。

    这样的他,慕向惜似乎今天才慢慢认识,可以说,这是他为她做出的一大进步,而她,也对他敞开了心扉,说出了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那些话。

    突然之间,心头充满了感动,看来,两个人这次做出的选择是对的,儿子的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必定会实现吧!

    她在沉思的时候,他似乎也在认真的想着什么。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只有彼此的心跳,在这有限的空间里相互应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种姿势似乎让他有些疲倦,直起身的时候顺便将她拉起,按在他胸口,继续这样靠着,她想睡,但是这种美好的时刻睡觉会不会让他很生气,或者干脆把她给丢出去,那么,她正好可以进去办公室喝一杯茶然后下班了。

    总编那个秃秃的发顶在她眼前晃悠了两下,她好奇的问,“你对我总编做了什么?”

    “聊了几句而已。”他慵懒的回了一句,慕向惜撇撇嘴,他的随便聊聊就把总编吓成那样,是他的风格没错!

    “怪不得今天的气氛不正常!”

    “怎么,他们有说你什么?”

    “那倒没有,就是像躲瘟疫一样躲我。”

    “正好,辞职吧!”他非常痛快的给她指名一条阳关大道。

    “才不!这清闲的日子多好!”慕向惜大为不赞同他的提议,她巴不得天天这样被人冷落呢!

    许南川摇头,“你这女人……”真是与众不同得很!

    上官擎回来的前夕,慕向惜就向他主动交待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当然是能简略就简略,能跳过就跳过,两个月的时间被她压缩成了十分钟的口头概括。

    大纲如下,那场宴会后他们见了一面,然后因为工作需要,她去采访他,就主动去见了他第二面,两个人相约要慢慢磨合,现在,正是进行时……

    她喝了一口水,压下已经窜到喉咙的不安,等待着……

    果然,意料之中的,对方听完之后冷哼一声,“上~床了吗?”

    “绝对没有!”干脆利落。

    “亲了吗?”

    “……偶尔。”有些犹豫。

    这稍微不合意的回答立即让他发飙了,“我告诉你慕向惜,你这是背着我这个正牌男友偷~吃,偷~吃啊,你明白这个词汇的含义吗?”

    “你还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不是照样左拥右抱?”

    很难得的,慕向惜顶嘴了。

    对方静默之后,嘿嘿一笑,“还以为你不会提起她呢。”

    “别以为你跟elvira的事情我不知道,媒体说你上官擎抢了许南川的未婚妻,而许南川抢了上官擎的现任女友,你们俩竟然都不肯出面解释一下,真是疯了!”

    这个问题,她跟许南川那男人谈了无数次,他从来都不当回事,有一次还非常无聊的对着照片上他们二人被偷拍到的拥吻镜头研究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向惜啊,你在我怀里的姿势可以不那么僵硬一些的话,我们就是绝配了。”

    “僵硬……”

    “你看,就好像我在强迫你一样。”

    “……本来就不是你情我愿条件下发生的。”慕向惜嘟囔着,实在为他的厚脸皮羞愧,当时的情况是,两个人身置大街之上漫步,遇到红灯,他叫她的名字,她一个抬头,他俯身低头捉住她的唇按住她的后脑就是一个缠~绵的舌~吻。

    绿灯亮了,红灯亮了,又一个绿灯亮了,眼看那红灯也要再次亮起,他终于在最后一刻放开了她,她就不明白了,挣扎中的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她……姿势能自然得了吗?

    那件事,直到现在,她想起来还是脸红不已。

    耳边的一道声音,把她飘远的思绪给揪了回来,上官擎为她分析,“迷惑众听,真真假假谁也不知,干嘛要多此一举的去解释?再说了,你和他本来就有一腿,我和她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慕向惜未等他继续下文,就尖叫,“你和她……上~床了?”

    “哦。”

    “什么意思?”

    “干嘛,我跟小妞上~床还要向你报备吗?”他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好像提到了让他极为烦躁的话题。

    慕向惜一下子被噎住了,喃喃的低语,“你都问我了,我干嘛不能问你?而且,哪有你这么凶的……”

    “我不爽你顶着我上官擎女友的头衔跟他厮混在一起行了吧?想跟他重修旧好就先把我给踢了再说!”

    “阿擎……”

    “我没有消气之前别来找我!”

    ‘砰’的一声,慕向惜赶紧把手机移开耳边,后怕的拍着胸口,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对她语气这么恶劣她还真是有些不能适应呢!

    他对她,也不是没有发过脾气,有时候还恨不得拍她脑瓜子解气,但那都是因为她实在是把他给逼急了的情况下他才会做出的事情,而今天,这莫名其妙的一顿大骂,到底是为什么?慕向惜心里那个郁闷啊!

    浑浑噩噩过了一周的时间,慕向惜拒绝了许南川每个下午的晚餐邀请,每天只要一下班就去上官擎临时寄居的公寓跑,可是每次都见不着人,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听,媒体上也甚少有关于他的报导。

    她知道他必定是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在回来这么久之后不见她,另一方,许南川似乎也对她颇有微辞,叹着气说什么孤人真的是被冷落了,为此,周末的午后她特意抽出时间陪他参加一个在紫竹居举行的小型拍卖会。

    到得地点,许南川还没有出现,她却不期然的碰见了这几天一直在寻找的男人,他臂间挂着的又是一个倾国之姿的女人,是娱乐圈新起的偶像红星,慕向惜还看过她出演的爱情剧,台上就是一个可爱单纯的清秀佳人,台下想不到却是如此的性~感妖娆,跟潇洒俊逸的上官擎站在一起,倒也是适合得紧。

    慕向惜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身边经过,进去了二楼的会场。

    她没有跟上去,只是在大厅的吧台旁找了一个高脚椅上坐了下来,看着腕间的手表,不早不晚,刚好五分钟,玉树临风的男人出现在了她面前,根本不管场合对不对,也仿佛没看到经过的路人投来的异样眼神,他毫无顾忌的吻上她的脸,“好久不见,惜。”她有丝尴尬地推开他,“阿擎,这么多人你别这样,你这些天跑哪儿了去了?为什么躲着我?”

    “我躲了吗?”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顶。

    “我去找你,你都不在家。”她疑惑的看他,他也不答,一张脸面无表情,只是低头悠闲十足的逡巡着她的脸,手指在她粉色受损的唇角逗留了一会儿,慕向惜不好意思的错开,那里,有许南川齿尖咬过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完全去除。

    暗黑的瞳子划过一丝邪气,他问,“晚上有空吗?我们聊聊。”

    慕向惜欣喜的抬头,正要点头答应的时候,身后插入一道不和谐的冷斥,“没空!”毫不犹豫又冷酷的声音替她做了回答,那样的霸道那样的决绝那样的不留情面,不用回头,就是那人没错!

    慕向惜轻轻摇头,两个人终于还是撞到了一起!

    身边的男人神色不变,浅淡的勾了勾唇,“是吗?你觉得你已经完全控制了她吗?”

    许南川眯眼一笑,往慕向惜这边走来,向她伸出手,“向惜,过来!”

    “阿擎,我们稍晚再……”

    “错过了今天,别想再让我出现在你面前!”

    已经向许南川迈出去一步的慕向惜又堪堪的停住了!

    “阿擎?”她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他,这家伙今天的针锋相对和死死逼迫真是让她头痛非常,这简直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嘛!

    仔细研究着他的表情,俊美无铸的画颜依然不改,眉宇之间似乎少了平日的洒脱和惬意,隐隐的有什么痛苦在困扰着他,曾经那双如晶钻灿闪的黑玉眼瞳,今天也掩去了些许光芒……

    她只是稍稍迟疑,他便挥挥手离开,“再见!”

    “阿擎,不要这样!”慕向惜想也不想的就向他跑过去,可是,那只手腕却被身后的男人给抓住了。

    同一瞬间,突然回头的上官擎出其不意的袭向他横在她身上的手臂,他骤然抬高避开这用了全力的攻击,慕向惜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许南川疾扯入怀,一股柔力使她双肩闪电般一百八十度大转,她非常光荣的挡在了他身前面向着上官擎硬生生收在她鼻尖前一寸的虎虎生威的拳头。

    看着被吓坏了的女人,上官擎又惊又怒,“你算什么男人?”

    许南川唇弧若灿,似赞还讥,“elvira腹中的孩子是你亲手给毁去的吧,你还真是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说话让上官擎即时哑口,当场回不了嘴,眼睁睁看着他将一脸震惊的慕向惜强行拖进去。

    到得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他拉她进去,顺便将门反锁,劈头就是责问,“该死的女人,在我和他之间,你哪一次会优先选择我?”

    此时的慕向惜,没有谈论这个的打算,她抓着他的衣袖紧张的问,“elvira什么时候有了阿擎的孩子?孩子又毁了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毁了就是毁了。”他冷冷的说,似乎没有那个心情和意愿为她解惑,慕向惜心里急着知道答案,什么也顾不得就扭头欲要跑出去向上官擎问个明白,却被他一个用力给压在了门板上,讥讽的低头看她毫无用处的挣扎。

    “你觉得他会把自己臭名昭著血腥淋漓又见不得光的黑暗罪恶史告诉你吗?”

    她无法接受的即时反驳,“许南川,别把这个罪名加在阿擎头上!”

    “那你告诉我,他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告诉你这个事情?这么多年你们不是向来都是心心相印无话不说的吗?他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你呢,是不是对他也了如指掌?对了,他还好心的做你的男友来让我吃醋帮你得到我,呵呵,他一定是这样告诉你的是吧,其实他更多的居心却是光明正大的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让我知难而退,让你因感激而离不开他。”

    他一针见血的指出来!

    本以为她会大吃一惊,哪知道,慕向惜只是苦笑一下,在她离开意大利回国之后,齐绝跟她说了一切,说了阿擎的真正想法,还说……在她决定要走的那晚,阿擎哭了……

    “他一直都有这个心,但是,他更多的考虑却还是我的幸福,如果我最终选择了你,他还是会含着泪水祝福我的,这就是他和你最大的不同,还有另外一个不同就是,他想得到我,就会用真心和怀柔政策来打动我,而你,只有一个手段,就是霸道到没有边际的暴~力。”

    她的一番话,让他怔了很久,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眼,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研究着她,然后,才自嘲的笑,“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他的目的,哈,慕向惜,原来玩心计的不只我们两人呢,你照样乐在其中是不是?看我为你抓狂,看他对你惺惺相惜,两个优秀的情人围在你身边团团转,才能满足你这颗放荡的心,是不是?”

    他猛然出手,紧紧的捏住她的下巴,锋利的质问如万箭同时袭入她的胸口,她用尽全力挣开他的手,颚骨仿佛被捏碎掉那样剧痛,下巴大概已留下瘀痕,不过没关系,再深的伤都会好,疤痕都会淡,事情都会过去,记忆都会消退,即使被活生生撕裂再洒上一把把盐粉的心,最后都一定会弥合。

    时间而已,她早试过。

    力图让语气平稳,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随你怎么说。”

    双眸里的浓怒依然狂卷,点点星光早变成燃烧的烈焰,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怎么不反驳我?”

    她轻轻摇头,心力交瘁。

    他二话不说,推开她,手放在了门抠上。

    “如果说我到底有什么居心有什么阴谋,那就是希望你们两个都过得很好,每一个都不要因我而受伤;我希望你们能够和平共处,不要动不动就算计谁;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分成两半,可是我做不到,一颗心给了你,能够给他的,只有祝福,只有让他尽可能的少痛苦一些,如果我这样说,还不能让你满意,那你说我的心放~荡我也认了……但是,我的身体……只在你身下承~欢过,它从来没有放~荡过……”

    她小到没音的话,成功的让他回头。

    唇角挂着一丝笑,他低头啄吻她湿红的眼眶,含糊的说,“虽然不是太满意,但是今天的你还是勉强合格了。”

    今天……

    只是今天吗?

    那明天呢?

    她努力尝试再度微笑,就为了听到她说这句话,他刚才竟然把她整个人从头顶侮辱到脚趾尖。

    她竟然还不怕死的跟他争辩,她几乎忘了他一贯的思维有多缜密口才有多雄辩,有那么一瞬她几乎被他说服,几乎就认同他所指责她的这些罪行,每一条都是她在不知不觉或有意无意中对他犯下的。

    但是,所幸到最后,她还是找回了自己,她差点就落入了他给她的圈套之中,她相信,就在那一个霎那间,只要他走出去,他们之间的磨合期就宣布流产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对他暗恼,真是冷漠无情的男人呵!

    伏在他怀里,冰冷的身体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他和她,都感觉到了茫茫无际的无能为力。

    久久的,他叹息,“为什么你不能对他狠心点,像你几年前曾经对我做过的,彻彻底底的离开他?”

    “他……还太年轻,不如你坚强。”

    “这也能成为你恣意伤害我的理由吗?”

    “阿川,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谈吗?”

    “他始终在你心里占了第一位。”这句话,绝对带了无奈放手的味道,慕向惜心里酸酸的,鼻头也感觉痒痒的,不知道是被他的吻给弄的了,还是被那强忍住的泪水给呛住了,“我需要过去找他谈谈,也许今晚他就会告诉我有关那个孩子的实情。”

    “也许今晚他会化身恶狼。”

    “他不会!”她用力磨着牙,那模样,几乎想要在他身上咬一口才罢休。

    他微微错愕,然后笑了,“好吧,既然舍不得我说他一个不好,那我告诉你一些残忍的事情,那个孩子,是他的,是他留下的种,已经四个月了,这次elvira因为家族斗争被她堂哥软禁,我和上官擎最终找到了她被藏身的地方,我为其断后他前去救人,没想到她却被人在最后关头当作了挡箭牌,当时形势虽然危急但是以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把她毫发无损的抢到手,但是他没有,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没入了她的腹中,一寸一寸的进去,你说,说他是一个杀人凶手很过分吗?是我的偏见吗?”

    听到这里,慕向惜面前竟然闪过一片血光,满身寒栗顿生。

    她不语,他以为她不相信,“你以为我骗你?”

    慕向惜摇头,那无措的想要寻求答案的眼神,像是一下子无法将这个惊天的消息给消化掉,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安抚他。

    “不,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这其中必定有什么是我和你所不知道的,他是因为担忧elvira的安危才去意大利的,他的目的是去救她没错的,所以,他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才狠心的舍弃属于自己的孩子!”

    每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宝贝?

    自己失去的那个女儿……是她一生无法挥去的梦魇……

    多少次在梦中看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身影,满怀希望的走近,到最后,捧在手心的都是一抹缥缈的影子,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她能够想象得到她有多么漂亮多么可爱,那是她的至爱啊!

    她的出神,引得了他的注意,低头俯视一眼,他就完全了解了,心里自然是惊痛无比,声将她拉住了痛苦的漩涡,搂着她靠在胸口轻轻呢喃,“向惜,不要这样……”

    “你梦到过她吗?”

    “别说,好吗?别说,别说……”

    痛的,何止她一个?

    梦到又如何,只会让人更痛!

    他宁愿,不要再提起!一个字都不要!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按掉,她也被惊醒了,抹掉眼中的一汪清水,她做了一个总结,“不管事实是如何,阿擎他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他也不反驳了,只是那神情带了浓浓的担忧,“如果我说,他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别人拥有他的子嗣,他希望这个人是你,你会怎样想?”

    “……你……你胡说!”

    “你除了怀疑我的话还会做什么?”

    “我是不会做什么,尤其不会拉女人到身前帮自己挡拳头。”他一噎,然后嗤笑出声,“只有神志不清的白痴才会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在公众场合大打出手。”

    “是啊,我倒是忘了阁下是出了名的人面兽心……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冷面智心。”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气回腹,一只手肘搁在门板上,将下巴靠在她肩窝处,脸微微的别过去,唇边慢慢弯出一抹浅莞。

    好吧,对比她痛苦的沉溺在往事回忆中,他更喜欢跟她这样不伤大雅的斗斗小嘴,而她,虽然在竭力让自己的脾气好一些,也比不过不能被中伤的金刚之身,只要身体虚软意志薄弱就会很容易的被撩起火性,像是小刺猬一样妄图刺他两下,就像现在……

    收敛了笑容,低头看腕表,她搂着她出门去,“走吧,拍卖会开始了,别让他们的事情影响了我们的好心情。”

    “我不想去。”

    他‘砰’声甩上屋门,径直走向电梯,头也不回抛下一句,“慕向惜,我告诉你,别给我恃宠而骄!”

    “宠?我怎么没感觉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咬了咬唇,站在原地进退维谷,他一边等电梯一边回头,“是你自己走过来呢,还是我现在把你裙子扒掉打你一顿然后你自己走过来呢?”一句话,她止不住的笑了,跟着他进去电梯,然后经过会场特别嘉宾通道来到了灯火辉煌的五楼,慈善酒会已经结束,义卖会正准备开始。

    其实像这样非正式的拍卖会并没有什么意思,不外乎是由哪一些善长仁翁捐出各式古董珠宝或字画真迹等,再由另一些商绅富豪将之购下,自己收藏又或是当场就赠给某某……

    多是与自己有密切关系的亲友,捐赠者、购买者和受赠者都会被请上台去致词,以让众人一睹其风采,总而言之,整个过程不是某一个人风光就是某一家子风光,唯一还有点实质意义的就是所得款项扣除筹办费用之后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他们的出现,自是让许多人侧目看过来,一直以来,他都是焦点人物,这次,也不例外!连带着,她也跟着被人关注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做着各种各样的评判,她没有心力去在乎,只是老老实实的走路啊走路啊,到了最前排。

    许南川,这个即使已韬光隐晦到温和的外表也仍慑人心魄,往宽大的皮椅里随意一坐,举止之间便带出雍容华贵的气度,无论是在商战中一场场至高无上兵不血刃的角斗里,还是在这种随意悠闲的场合,他都是那个唯一雅绝全场的人,他掌定乾坤,他言倾天下,只要他想,他可以让任何人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那些阔太太看过来如饥似渴的眼神啊,真想把他给吞了!真想把她给灭了!

    慕向惜叹息,挨着他别扭的坐下,“早知道我就穿得美一点了!”

    许美男回头,扫了一眼她的着装,徐徐的说,“还行吧。”

    “……”她满脸的自信表情。

    “你看我长什么样,你长什么样,你穿得再美又能怎样?”

    “……”她一脸受打击的表情。

    “你虽然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其他人更不怎么样。”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趁着大家频频举牌报价的时候,她不停的往后面张望,始终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倒是刚才陪同的女明星却还在,而她身边却另有别的男士相伴。

    慕向惜失魂落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之情。

    身边的男人看在眼里,眸底划过怒意,却还是强抑了下去。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介绍一把柄端为少见灵芝形的半尺长玲珑剔透的玉如意,其主题呈流线形,柄微曲,整体造型优美华丽,并有浮雕、镂空工艺用在其中,而且还装饰上了精细的曲线纹饰和吉祥图案,象征着美好、幸福,寄托了人们的精神和愿望。

    眼前这个,行家一看就是精品中的精品,雕工精细,雪白无暇,玉质温润,纯净,通体散发着柔和暖沁的光芒。

    相传,白玉如意为原始天尊的法宝,天地玄黄中有鸿蒙轮回莲,鸿钧西昆仑传道,以手指之,众不知其所为,玉清原始天尊曰:白藕,鸿钧取得白藕,为白玉如意,赐原始天尊。

    慕向惜对玉石的了解都源于父亲的熏陶和影响,没有太狂热的追求和收藏嗜好,倒是偶尔碰上一两件精品也是流连忘返,想要归位己有是不敢想的,只愿能够抚—摸上一把沾染古代的灵气也能让心中稍感安慰,当前富人当道的状况下,她能看上一眼也算是幸运的了,随即不再祈求什么,悬在心头的依然是上官擎和那孩子的事情。

    聚光灯在掌声中向人群里打过来,又一个捐赠者上台发言,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场面话,待得那男人下得场来,主持人给出底价宣布标价开始,叫价不大一会就跳到了五百万,加价不再受限制,往上跟的人越来越少,喊价声几近起落,似乎没有一个尽头了。

    她了无生气的将身体靠到后面,不期而遇的,是男人早已准备好的坚实臂弯,浅浅的呼吸拂在耳际,一声惆怅的低喃轻得她几乎听不见,“向惜,他给过的宠爱,我也可以加倍给你,以前,我伤过你,但是你后来也伤了我,这些恩怨,我们权且一笔勾销,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和他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他用他的方式来挽留你,我用我的做法来得到你,放心,对你,我不会再用你所讨厌的暴~力征服,这次我给你我的真心,一颗爱你的心,到最后,你会选谁,我拭目以待。”

    一想到要失去其中的谁,慕向惜不由得心慌意乱,“你明知道这感情不一样……”他不给她再次辩驳的机会,“嘘……别再说这个,我只要帷幕落下之前你的最后一次选择。”

    “阿川……”

    沉默半响,他嗓音轻柔,“你不了解男人,在我们的世界里,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就算他是你父亲你兄长你弟弟,都是情敌,更何况,他和你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对你的奢望,所以,向惜,看清楚状况,别再用自己的一厢情愿理解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一次的,痛快的做一个抉择,这是我对你的要求。”

    眼内迅速凝起雾汽,她侧首,他的唇在她嘴角擦过,她顿了顿,“期限呢?”

    “再过三个月就是我三十三岁的生日,是呵,我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老了,不可能再整天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做一些青涩懵懂到骨子里的举动,我累了,想要一个安安稳稳的生活。”他话声中的挫败和一抹自嘲的浅讥让她变得异常难过,她艰难道,“然后呢?”

    努力驱散眼里同样不期升起的薄雾,他轻轻苦笑,“然后,如果你不选我,我会选一个女人,随便一个谁吧,只要她对我们的城城好,什么别的都无所谓了,结婚过日子,过寻常百姓的生活,就这样吧!”

    “好,三个月后,我给你答案。”她长舒口气,他却突然扳过她的下巴,情急的追问,“告诉我,我有多少胜算?”他挨得太近,她的唇稍稍蠕动就能触到他的脸,周围已经有不小的骚乱,不得已,她屈起手臂抵在两人之间,别开头不敢看他,他也不再危难她,“好吧,我就耐心的等吧。”

    她静默,然后声音和发丝一齐低了下去,“阿川,可以向我保证吗?”

    他‘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无论你和他是怎么看待的,当作游戏也好,当作竞争也好,只希望你们不要再伤害对方,既然要把最后的选择权给我,也请给我一个安心的环境,我们……都需要时间来考虑清楚,好不好?”

    他思索良久,才松口,“……好吧,如你所愿!”

    “谢谢!”她感激的在他侧脸上印下一个吻,他愣了一下,不肯罢休的重新压下,将她整个放在自己怀里,在她猝不及防中他吻将下来,有些迫切还有些狂热。

    长久,将她紧紧抱在怀内,他轻声低喃,“你也必须向我保证,不许再让他吻你的唇,更不许让他碰你……”

    他的手指,在她大腿~根部一抚而过,言行举止中满是霸道之意,“在你做出抉择之前,这里只属于我,只能让我一个人进去,如果你违规了,我会提前喊停!我会重重的惩罚你一顿然后把你抛弃,听懂了吗,女人?”

    “你不相信我。”她委屈的抬起水眸看他,他摇头,“我相信你,但不相信他!男人狠起来,都是禽~兽!”

    慕向惜哑口无语。

    他将她扶起,她浑然无力的靠着他。

    “九百九十九万!”喊声抑扬顿挫,是出自身边男人之口。

    然后,在慕向惜还没有意识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时候,那玉如意就被主持人送到了自己手上……果然,触感是不可思议的顺滑沁凉,她眨眨眼睛,盯了很久很久,直到跟着他一起走出来,坐进车子,她依然有些难以接受,捧在手心一动不敢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这数字真吉利……浪费了好多钱……”

    许南川好笑的看她,“虽然没有玉琀蝉那样久远的历史和富有深意的含义,但是起码这玉如意体积要大一些,看起来值钱一些,好歹也是个优势吧。”

    他的话,让她失笑,他刚才说过的竞争和宠爱,也包括物质上的给予吗?

    不由得想起以前他让她还钱的事情,那个,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啊,他竟然小气吧啦的给她拿了过去,至今还未归还,所以,她咧嘴一笑,“反正都是用钱买来的,你以后直接给我钱会更好一些,我可以存起来。”

    “干嘛?”

    “我穷啊。”

    “你要那么多钱又没用。”他不屑的扫她一眼,慕向惜立即反驳,“什么叫没用?小孩子都知道有钱好办事。”上次城城还奚落她,说他的零花钱都比她的存款多,她唯有一叹,这倒真是不假!

    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他一手伸向她,“钱包给我看看。”

    “做什么?”

    “看一下而已。”表情正经,没有恶意,鉴定完毕,她这才行动,探头从后座拿来自己的包包,一边在里面摸索着一边喃喃自语,“我所有的家当啊都在这里面了。”

    家丑不怕外扬,她大大方方的展现在他面前,许南川侧头看了一眼,里面就连一元钱都折得整整齐齐,面值金额从大到小依次排列,摆放得井井有条得很,还有两张银行卡,一个是她报社的工资卡,一个是他从未见过的,两根手指一挑,夹在了手里,两面翻看了一下,就若无其事的塞到了自己口袋里,而且,是远离她这边的那个口袋……

    慕向惜呆滞了……

    这是光明正大的行窃啊……

    也不管此刻正在车阵中行驶,她起身就去抢,“你还我!”

    他轻而易举的将她制服,按坐在位置上不让她有反抗的机会,斜睨她,“是上官擎给的吧?”

    “……我很少用。”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用。

    “那就别用了。”

    他的独断惹了她的执拗脾气,拿起那个玉如意威胁他,“那我把它卖掉换钱!”

    “你试试。”他轻嗤一声,斜射过来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杀气腾腾,慕向惜立刻软了下来,讷讷道,“放在我家会不会失窃?”

    “不会。”

    “你们这些人都可以随意闯入,一点儿都不安全。”

    “要不你替我保存吧?”

    终于,他有些不爽她的唧唧歪歪,猛地一踩刹车,“你到底要是不要?”眼看那只大手就要伸过来将这东西收回或者干脆丢到窗外,她连忙抱得紧紧的,“要!”

    “那就给我闭嘴!”

    好吧,他要清净,她只好给了。

    拥着这华而不实的好东西,她缩在了车子一角,手肘搁在车窗上,侧影深幽,长睫象是无法控制地微颤,良久不再出声,只是专注的看着外面夜色中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他也毫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路况,仿佛陷入某种遥远的神思而忘了旁边还有人存在,一直微微抿着的唇角显得异样疏离。

    “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嗯。”

    一路上,两个人显然都没有什么兴致说笑,连最喜欢的音乐都不想听,车载cd开了又被他关掉,他的烦躁来得突然却也不是毫无理由,敏感的她又怎会不理解?只是,眼下,她没有信心能够把他说服,她连自己狂乱的心都无法把握了……

    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总感觉时间走得太快,一分一秒都是弥足珍贵的,而今天,她却只想着赶紧到家赶紧到家,她一个人安静的思考,安静的躺在床上,安静的为自己的将来做一个合情合理的选择。

    她没有太多日子可以多做停留,他也等不了太久,阿擎呢?是不是正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默默的舔~舐伤口呢?

    终于到了地方,他没有下车,只是在她关上车门说再见的时候叮嘱了一句,“今晚,别去找他!”

    “哦。”她点了点头。

    车子离尘而去,她在楼下徘徊了很久,终于还是上去了。

    她的极限也就只有今晚了,所以,一整晚几乎不眠不休的等待过后,破晓之际她便穿上衣服离开了,到了地方,她刻意往四周看了很久,发现大厦外空无一人,这才放心的进去了。

    最近被记者盯得紧,她也慢慢养成了这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能不惹事就不要惹事,要不然,这日子没有一天的安生可过。

    在一楼摁下电子对讲铃,长嘟空响良久,依然是无人应答,第n次拨打那熟悉的号码还是关机,她不再做什么了,一个人坐在那开满蔷薇的花圃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圃内稀疏的杂草,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被太阳晒得再也支撑不了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面前一晃,她猛然抬头,眼前什么也没有,原来,是幻觉。

    她没有离去,只是去大街上买了一些东西,随便果腹之后便又重新回来。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冷冷清清的路灯洒落在她身上,终于,一声悠远的呼唤把她拉出了无边无际的冥想之中,不远处从楼道口走出来的男人,笈着小船似的拖鞋啪啪响,步履间满是萎靡和懒散,白色的满是皱褶的衬衫半敞着,扣子稀稀落落的扣了两颗,一头乱糟糟的碎发,不显邋遢却突增几分成熟和沧桑的味道,满脸纵生的青青胡茬,眼底满布了血丝,指尖夹着袅袅散发余热的烟蒂。

    这样的他,慕向惜将回忆想了一个遍也没有寻找到熟悉的影子,第一次如此的堕落如此的一蹶不振……

    她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失措和担忧,她硬着头皮站起来,他停步在她跟前,她艰难的开口,声音早已沙哑不堪,“阿擎……”他不说话,微微呼出一口薄烟,空腹加上刚才一个紧张,绷紧的神经未缓和下来被他这样一刺激,胃内顿时疼痛不已,她不自觉捂了捂,他这才肯看她一眼,淡声问,“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想死也不要在我门口!”

    看她不说话,他又问,“来干什么?”

    “……昨晚你让我来的。”

    “你也知道我说的是昨晚?”淡淡的讥讽让她心里一颤,声音带着一份儿浓浓的委屈,“可是今天我一早就过来了。”

    “我的时间,过期不候,你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瞧你这一身的狼狈样,让你老公看到了肯定心疼得要死,我可不想做一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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