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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划清界限+情敌出现+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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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150年,废太子三个月后,景帝先立王夫人为皇后,后十二日丁巳日再立刘彘为新储,并改名刘彻,意为圣彻过人”,达圣德之准。再封卫绾为太子太傅,细细教导。同年,太后为梁王之事

    同年因梁王刘武不肯罢手皇太弟之位,又多聚集四方志士,暗中制作兵器□□,储存银钱金币“且百巨万”。后事情败露,梁王心中惶恐。想到离开长安之时,母后对自己说的话,心知母子之情已经耗尽。遂只能买通韩安国求得皇姐,刘嫖自是知道母后虽对梁王有了隔阂,但到底心里好疼爱的,所以与景帝商议,也就宽释了他。但至此,景帝对自己这位弟弟已愈发疏远。

    太后虽不知其中详情,但大概也能猜测出几分,心里觉得这些年因着自己也让皇帝为难了,遂升郅都为中尉。

    如今王皇后成了后宫第一人,但她对太后与长公主却依旧处处恭敬。同时一身太子正装的刘彻,亦是愈发端正严谨。所涉猎学识,远超皇子所学。

    阳信公主与平阳侯也于秋季大婚,自此阳信公主更为平阳公主,府居帝京。因着她同母亲几番讨好,如今景帝对她倒真生出一些不舍。平阳侯曹寿是开国功勋曹参曾孙,又尚公主,所以长安权贵多来庆贺,倒是让平阳公主嫁的极为风光。

    阿娇自然也是来了,如今刘娉以不是往日的公主,除了平阳侯府的背景,她还是皇后的长女,是景帝如今最重视的女儿。纵然阿娇瞧她不起,也不能明摆着打了她的脸面。

    一身湘红装束,虽无精致朱钗但一颦一笑尽显帝娇风范。反倒是平阳侯身边的新娘子,今日虽也是一身鲜红嫁衣,却丝毫压不住阿娇半分。

    世人都说女子出嫁之日,当时最美的时候。遂来参宴贺喜之人,大多也都避开了似红的衣裙。也就阿娇敢在此时此刻,当着平阳公主一身华丽富贵的红衣。使得众人暗中暗道一句,大汉明媚无双娇艳无二者,唯有陈氏阿娇。

    平阳侯携了新嫁娘入了大堂,待拜了天地,又同宾客一番饮酒。待到行至阿娇不远处,她才打量了一番被平阳公主爱慕许久的男人。当真是身躯挺直,英气剑眉,言笑中当真是个磊落侯爷。

    阿娇挑挑眉,上前恭贺几句,又让人送了许多侯府准备好的贺礼。本来这次来最大的动力是想瞧瞧成亲是怎么回事,前一世自己嫁给刘彻之时行的是封后大礼,跪拜宗庙接受内外命妇拜见,从不曾知晓寻常富贵人家是如何成亲的。不过如今见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无趣的跟人行到新房门口,听着屋里的嬷嬷说了许多吉祥话,又有人闹了一会儿。众人才被赶出了新房。

    见没有什么事情,阿娇招手将青枝唤到跟前,暗中嘱咐她去让马车停至侯府后门,一会儿去石洛坊玩耍。

    见青枝点头走远,她才晃了晃衣袖,转身向侯府后门行去。却不想未到门前,就被一个力道一把拽到了小树林的山石之后。

    嘴巴被人捂住,阿娇抬脚用力跺在身后人的脚上,只听得一声闷哼,接着就是一阵并不明显的笑声。

    阿娇皱眉,眼中寒凝,猛地掰下对方的手,向前跨出一步。狠狠的转身,果然见到身后的人是许久未见的皇太子刘彻。

    “阿娇,母亲有意向馆陶姑姑求了我的亲事。”上前一步,刘彻踟蹰须臾,强笑着假意未曾发觉她面上的冷凝和漠然。他心里明白,阿娇一定是不愿意的,而且馆陶姑姑也未必会同意,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丝奢望。

    阿娇后退一步,缓了心神,伸手扶在山石之上。心头因为这句话侵入许多冷意,她没忘记,刘彻初为太子时,自己这个准太子妃是何等欣喜,又是如何求的母亲给他加持。

    刘彻上前一步,沉了沉心中的酸涩,“阿娇,彻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也会护了你安稳......”

    阿娇一怔,对上刘彻专注的眸光,只觉得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恳切和真实。过了许久,阿娇才挺直了脊背,目光错过刘彻,“殿下,你可知阿娇所求的良人是如何的?是能一世/宠/着阿娇,合他全力给阿娇全部,而非在许多女人中割舍出那么一块送给我。”阿娇语含薄凉,前一世她求着盼着期望着,却得不到他的一丝真情,如今他有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殿下如今已然遂意,日后也定能得偿所愿,又何必非要娶阿娇为妻?”

    这大概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带了怨气,带了深沉和莫名的悲切与他说话。亦是第一次肃然的说出自己不欲同他有所牵扯。

    “阿娇......”刘彻不知心里到底作何想法,但听到这般毫不留情的话,心里还是一痛。一时间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在无法求得她的真心。

    “殿下,”阿娇娇俏一笑,脆声唤道,“若求娶了我,殿下又能给我什么?”

    “自是金屋藏之,于天下以阿娇为极/宠/。”小小年纪,少有的坚定与肃杀,此时的刘彻字句都掷地有声。这是他许下的第一个诺言,也是他想要毕生坚守的。

    阿娇摇头,目光复杂。在她看来,能重活一世必不能再坠入刘彻的陷阱,更何况如今世上还有一个能让自己心动巧笑的傅子卿。

    “殿下,我不愿囚与金屋。且纵然不入汉宫,阿娇已然是长安贵女娇/宠/。”阿娇笑意愈发的深了些,见刘彻神色冷淡并未有之前的固执样子,也松了脊背,“殿下,我不欲牵扯你们的争斗,若你还念我们自小玩耍的情谊,日后便莫要再为难我。”

    话音刚落,就远远看到神色面容带着慌乱的青枝,大抵是因为寻不到自己着了急。

    再看向刘彻时,阿娇目光恢复了往日的澄澈,抿抿嘴道:“再者殿下如今当习文学武以壮大汉之威,又何必拘泥于儿女之事?且殿下所需的太子妃,应当是温婉贤淑,当时天下女子表率,而非阿娇这般肆意妄为之人。”

    待到青枝行到跟前,见翁主与皇太子站在一起,心中稍有诧异。不过想到这两位主子,幼时极爱在一块儿玩耍,如今皇太子的姐姐出嫁,二人在一起说说话也不是什么事情。

    行了礼,在阿娇的示意下二人离开。独留刘彻于原地垂眸思量。

    上了马车,刚刚一脸镇定的阿娇才虚虚斜靠在靠背之上,拄着身子的双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其实她心里也是担忧的,她也害怕自己逃不过,也担心刘彻会因了自己的话恼怒,更担心刘彻会同王娡在行诡计求娶自己。可就算再怕,就算知道自己该讨好他,阿娇都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她是不欲同那个人纠缠的。

    青枝自外面掀开帘子进来,见一向面色红润的翁主此时脸色苍白,不由有些担忧。

    “翁主,可是觉得累了?”

    看了青枝半响,阿娇有气无力的摇摇头。缓了许久才稳住了心绪,拽了青枝跪坐在身边。

    “青枝,今日遇到皇太子殿下之事,你莫要告诉母亲。”阿娇不欲长公主知道此事自是有原因的,在匈奴和亲之事上王皇后已然欠了母亲一个人情,加上如今她在后宫所得的人脉也大多是过了母亲手的,这般情况下王氏无论如何许诺都极容易使得母亲相信。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若让母亲知道刘彻有心于自己,在加上一番刻意的表现,说不准母亲真就有可能顺水推舟。

    青枝虽不解阿娇的意思,但见她脸色不好,也没敢追问。

    阿娇倚在车窗处,心中如无根的浮萍,随着波涛翻滚飘荡,一时间也不知想到了哪里。车上的玉石流苏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斑斑点点的亮光,纵使这般也无法驱散车内沉闷的气息。

    马车轱辘碾过石板路,一直行向石洛坊。未过一会儿,就到了地方。石洛坊的人自是知道这位堂邑侯府的小娇女,再者又得了公子的话,阿娇翁主若来自要好好招待,且整个石洛坊她想去何处便去何处,不许有半分为难。所以众人先询问了阿娇需要,知道她是来寻公子玩耍的,赶忙解释公子入宫还未归来。

    阿娇也不在意,挥手示意自己到处走走便好。

    等人都退下了,她才带了青枝向牡丹园行去。刚到园子里,就见有一个容色姣好的青衣女子,一手折断盛开的牡丹插在发间,甚至还言笑着看向身边的丫鬟。并要伸手去摘下另一朵国色天香的绿牡丹。

    阿娇极爱牡丹,再者这牡丹园本就是傅子卿送她的,她如何能容得别人再次肆意。当下抽出随身的马鞭抽向的对方将要碰到花的手背。

    女子本也是娇嫩之人,这一带了怒气的鞭子下去,直接见了红。而她身边的丫鬟更是一时无措,一边斥责阿娇,一边高声唤人前来照看。

    闻讯而来的阿呆看到眼前的场景,只觉得一阵脑壳儿疼,恨不得之前陪同公子入宫的是自己。

    阿呆上前,先让人领了满面委屈低低而泣的女子去包扎伤口,又极为狗腿的跑到阿娇跟前希望能说些讨喜的话儿。却不料那女子身边的丫鬟见自家小姐受了委屈,又瞧着阿娇虽身着华服但身边也仅跟着一个并不起眼的丫鬟想来并非钟鸣鼎食之家的女儿。遂语中带了怒意和不忿:“你这女娃好生无礼,我家小姐可是这石洛坊未来的女主人,若不想被赶出去,你就要道歉。”

    此话一出,阿娇心中极愤,抬起手中的鞭子就又欲甩下去,却被阿呆立于那女子身前挡了过去。

    其实阿呆在那丫鬟开口之时就暗道不好,这位还真是火上浇油的主儿。不过这位雅致娴淑的顾安人,也确实是傅家旁系送来的表小姐,族长这是有意要撮合表小姐与公子的。只是今日公子并未理会她,直接入宫去了,因着没有得到公子的意思,他也不敢怠慢了。

    顾安人咬咬下唇,本就是若风扶柳明眸皓齿的较弱女子,如今受了委屈,哆嗦着扯着丫鬟的衣衫示意她莫要声张,这一番表现便使得她如那雨中白莲,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青枝见翁主被人责难,那还能忍得下去,上前就要怒骂。但阿娇却不欲同对方口舌之争,看向顾安人的眼神都带了冷厉骇人。这般作态的女子,当真让她犯呕,真真是与前世的那起子伶人姬妾一般。

    扬手制止青枝欲出口的话,阿娇上前一步,怒目瞪视顾安人,“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敢说是这石洛坊的主人,莫不是以为帝京都是你家的。”

    此话一完,气氛倏然冷凝,就连想要打诨的阿呆都不敢开口了。阿娇翁主这当真是恼怒了,自己若多说一句惹得翁主迁怒公子,当真是不好收场。再者,表小姐虽是族里送来的,但于公子而言也就是个陌生人罢了。自己和公子都非圣人,更无博爱之心,何苦无端为了个陌生人为难。

    稍稍错开了些步子,抬头只见顾安人眸中闪过并不明显的阴狠,转眼就又成了娇弱惹人垂怜的小女子。许是受了惊吓,身体竟摇摇欲坠。

    顾安人身边的丫鬟本就是个嚣张的,往日里在顾家没少仗着夫人的信任作威作福。如今见阿娇这么个颜色艳丽明媚的女子大方出入石洛坊后宅,心道定然是个贪慕傅公子美貌财富之人,她怎能容得下?不说是为小姐着想,便是为自己她都不能忍得阿娇强压了小姐一筹。要知道大汉历来又滕妾之说,陪同主母的贴身丫鬟大多也可以成为主子身边的妾室,若小姐无法嫁给傅公子,那她自是也不能留在这般富贵的地方。

    将顾安人护在身后,丫鬟叉腰咒骂,见阿娇再次扬起手中的鞭子,不由恼了,身体向前扑去只想抢下那鞭子。一边抢一边囔道:“石洛坊自然是我家小姐的,这牡丹园如何处置自然也是我家小姐说了算,你个没脸的贱蹄子怎敢胡说。”

    阿呆一怔,赶忙上前护住阿娇,又将丫鬟推到一边。丫鬟不料阿呆出手,等到回过神,只觉得跪在地上的膝盖和双手火辣辣的疼。

    “还不让人将表小姐带走去包扎一下。”阿呆看向四边的奴才怒道,“碧云,还不去瞧着点。”

    待到顾安人委委屈屈的跟着人离开,阿呆才蹭到翁主更前道歉。可如今的阿娇怎能听得下去他的话,她长这么大怎被人这般顶撞过。甩袖冷哼一声,拽了青枝就要离开。

    阿呆心道自己还是赶紧去汉宫宫门前候着,这事儿除了公子怕是谁都摆不平。当下赶紧叫还站在一旁的碧流跟上阿娇,一定要说些好话将人安稳送上侯府或是长公主府的马车。

    碧流乖巧的应下,却在转身追上阿娇的瞬间神色晦暗。她是不喜欢这个翁主的,身份高贵,绝不是她们这等人能比的,但这个人刁蛮任性若是真得了公子喜爱,必不会再给自己近公子身的机会。

    “翁主,你莫要在意。刚刚盏儿是无礼了些,但表小姐的礼数却是极好的,就连公子也常常夸赞呢。”碧流面带羡慕似是无意说道,“否则傅家族长也不会给公子定下这门亲事。就是刚刚的牡丹园,也是因为表小姐喜欢,公子才让人重新收拾了一番的。”

    阿娇本还未有太多不忿,纵有怒意也不过是因为被人冒犯了。听了碧流这话,倒是气急而笑,停下步子扭头打量了碧流一番。只看到碧流心里犯了嘀咕,双腿了有些打颤。

    半晌后,阿娇收回目光,皱皱面庞厌恶道:“真是个多嘴多舌的丫头,要是在堂邑侯府早就被赶走了。”想了想,空甩了一声皮鞭,自有转回身去到了牡丹园。

    见院子里此时一片狼藉,又想到那女子竟能顺了心意随意进出这里,且阿呆又默认了那人说是与傅子卿有亲事之言。阿娇心中既是委屈又是难过,手上一动,小小的金鞭在阳光下划出一个弧度,接着落在地上的牡丹丛中。她陈阿娇要什么没有,何苦心念着一片随意被人赏玩采摘的花圃?

    待到气撒尽了,阿娇才又挺直了身子,扬起下巴让青枝给自己擦了汗水。转身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离去,只留一群奴仆在牡丹园门口不知所措。

    经过碧流身边时,阿娇讽刺一笑,并未再给她半分目光。

    等到回到长门园,阿娇就不淡定了。一进自己的闺房,就先抱了放首饰的匣子,盘腿坐在床上,翻找一会儿才寻出了傅子卿当日所赠的玉佩和玉葫芦等物件。红唇紧抿,一双圆滚的凤眸瞪着床上排开的物件。

    “青枝,给我拿了小锤子过来。”咬咬牙,阿娇唤道。

    青枝一愣,觑见翁主将傅公子送赠物件一字排开,心中突突的猛跳几下。往日里翁主有多宝贝这些东西,她是清楚的,如今竟要毁了吗?看来是气急了。

    “翁主您要小锤子做什么?没得累着。”

    阿娇瞥了一眼青枝,皱眉假意要起身,“你不给我拿我自己去拿便是,哪那么多话。”

    见阿娇真的要起身,青枝赶忙应下,转身去了外间寻翁主的小金锤去。鎏金的锤子,整个汉宫也不过三四把,而侯府之中也只有阿娇得了一把。细细雕刻了纹路的锤柄,被白皙柔软的手握住。接着,没等青枝眨眼,就听得啪的一声。阿娇直接将一个玉葫芦砸碎,刚要抬起锤子砸第二下,就听得四儿跟兔子一样窜了进来,一边嘿嘿傻笑一边说道:“翁主,翁主,傅公子来了,还带了好多好东西。”

    阿娇停下手里的动作,将锤子丢在床上。瞪了一眼四儿,“青枝,快把这个没眼力劲儿的丫头弄走,看着就恼人。”

    说完身子一扭滚向床里面,最后还不忘伸手拽了丝被盖住头顶。

    四儿不知自己哪里惹了翁主不高兴,这会儿又被青枝姐姐瞪了一眼,心里委委屈屈的,忍不住抹了一把泪撅高了嘴巴离开。好在门口青稞一把拉住了她,又许了好多话儿,才哄了这丫头开心。

    青稞叹口气,隐晦的同青枝对视一眼,往日里翁主把四儿/宠/的没了边,更不会曲折了她贪玩爱吃的性子。今儿竟然发了这么一遭脾气,想来是真恼了。

    还没等青枝和青稞将人从锦被中哄出来,就见长公主身边的蜀娘进了屋。

    “翁主,长公主唤了您过去一下。”

    哼,定然是傅子卿哄骗了母亲,阿娇心道,于是在被子中藏的更深了一些。一边蠕动还一边摇头嘟囔:“我病了我病了,才不要去。”

    蜀娘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阿娇拒绝的如此干脆。但想到傅公子说,若阿娇不愿相见不可勉强,遂又低声嘱咐了青枝和青稞几句,只带了青衣离开。

    等到蜀娘的脚步走远,阿娇才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隙,见青枝正跪坐在脚踏之上带了揶揄的看自己。阿娇面上一红,她怎能猜不到青枝为何揶揄。无非就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意。想到这里,阿娇大方翻开被子,坐起来,指挥着青枝收起床头上散落的被砸坏的玉片儿。

    “青枝,你且给那个人送去,就说我堂邑侯府的翁主要什么得不到,才不稀罕他送的东西。”撇撇嘴,想了想,又将那日那个水晶透亮儿的小人吊坠挂到了脖子里。强装着正直,将玉佩等物一应的推到青枝跟前。

    青枝与青稞都瞧见了阿娇的小动作,但也都识趣儿的没有说出来,只是嬉笑着说了几句好话,又顺着阿娇的脾气说了几句顾安人的坏话。

    听到自己贴身的丫鬟一会儿说傅子卿的坏话,一会儿厌恶的讨论了顾安人。阿娇扯扯丝帕,澄澈清亮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犹豫道:“其实傅子卿也没你们说的那个不好。”

    碰了壁的傅子卿在石洛坊抚着拿回来的碎玉片儿出神,看向窗外的目光极为专注,那里正对着一所大门紧闭的院子。许是只有在薄暮光线的照射下,才能映衬出里面的富丽堂皇。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傅子卿本是俊秀的面上露出浅笑。

    顾安人没想到自己刚到便看到那个一向冷清淡漠的男子流露出那般真切的温情和笑意,脚下一顿便停在了门口处。

    嫩黄的布裙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材,端着托盘的右手因着鞭伤被裹了一层白布,映着她的脸色愈发苍白。青白色的绣鞋于裙摆之下,随着女子的脚步若隐若现,仿若被清风吹动的玉竹纱帘,别有一番滋味。

    “公子。”虽是表兄妹相称,但顾安人并不敢直唤他一声表哥。除去顾家本就有些落魄,还因为傅子卿在傅家的地位。虽不是族长,却可左右族长之决定。

    听到声响,傅子卿抬头,见来人是顾安人,当下就不着痕迹的皱皱眉。

    “石洛坊书房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进入了,谨记。”转动轮椅,缓缓行至案桌之前。

    顾安人闻言心中不平,她自是听碧流所言,说是今日前来的霸道女子出入书房如入无人之地。不仅不会被斥责,还会被公子好言相待。遂心下不甘,想着今日自己也是受了欺负,公子自然不会太过冷冽的训斥自己。于是才在丫鬟的撺掇之下,让厨上熬了参汤亲自送来。

    抬头目有不甘的看向傅子卿,却正对上他冷凌含了责怪的目光,心中一惊,慌忙垂下眼眸。

    傅子卿不耐与她多做纠葛,何况看她如今的表现已然是心大了。原本想着给族长几分脸面,留她在帝京寻了合适的俊才同她婚配。却不想这女子,并非表面所见的这般简单。昨日里她来后,自己一直将她视为不相干之人,遂也未曾多做观察分析,如今看来倒是他的疏忽。

    “过几日我会安排人回江都郡,你若是念家便一同回去吧。”抬眸见顾安人眼中泪光闪烁似是想要分辨什么,傅子卿终是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于他而言除去阿娇,谁人都不值得他费心思,“你若一定要留下,那过几日我就将你送去顾氏在京城的叔侄家。我傅家不收女眷,想来你也是知晓的。”

    顾安人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听到这般话,面上顿时苍白一片。若是去掉她脸上可以盖上的胭脂□□,也一定是白无血色。京城顾氏,那是她的舅舅家,舅舅一家是怎样的人她心里明白,若真被送到那里,自己定然会如入狼窝。想到舅母将自家庶女卖给一个年近八旬的老头为妾,顾安人就忍不住打个冷颤。

    强忍着心头的冷意,顾安人面上再挂上淡笑,依旧如往常一般温柔恬静,“公子先趁热喝了参汤吧。”

    说着打开了托盘上的盅盖,又取了小勺搅动后缓缓倒入碗中,递于傅子卿跟前。只待他接过去饮用。

    接过碗勺,傅子卿缓缓将手中的参汤挨上嘴边,可就在热气扑于面上的一瞬间顿了一下。傅子卿是何等人,他前半生就在于算计,更因着傅家的秘密和天子看重常被人设计诛杀。而且因身有不全,常年饮药,若此时他嗅不出汤中有一样,那也枉费了这么多年养成的谨慎。

    趁着这个空档,傅子卿余光瞥向顾安人,见她面色淡定并无忐忑或是急迫之色,心思缓转。放下手中的碗勺,唤了阿呆将人带下去。

    “公子。”阿呆并非阿木那般的呆子莽夫,刚刚公子递来的眼神,明摆着是有事吩咐。

    揉揉自己的眉宇,听到阿呆的声音,傅子卿缓缓睁开双眸。皱眉,将案桌上的参汤向前推了推,“查查,是谁动了心思。”

    闻言,阿呆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神色是少有的严肃。小心端起了碗中参汤,也不多言,就退出了书房。

    等处理完景帝为难的政务,傅子卿叹口气让人推了自己去被破坏的牡丹园。忍着腿上的痛楚,慢慢扶着轮椅扶手站起,慢慢收拾着院子中的物件,没一会儿就落了一头的冷汗。

    “公子。”阿木依旧冷着脸。

    听到声音,让人扶着自己回到轮椅之上。

    “可查出来了?”

    谈及正事,傅子卿面色再无刚刚思及阿娇时的浅淡笑意。一身冷清肃杀之气毫不掩饰。

    阿木点点头,行至公子身后推动轮椅,二人向石洛坊的书房行去。此次去查探,淮南王府的阴私和隐瞒,还有梁王重病缘由,都一点点被阿木等人挖出来。如今只等着自家公子决策后出手。

    且说长门园的阿娇,终是被刘嫖叫到了跟前。思量一番,刘嫖挥退了屋中伺候的奴仆,将阿娇拉到跟前跪坐。之前傅子卿前来,明面上虽未多说什么,但刘嫖也瞧出了他与娇娇之间有所不同。又联想到蜀娘回禀的阿娇神态话语,定然也是对这俊美的傅家公子动了心思。不说刘嫖自己如何考虑女儿的婚事,单说母后窦太后都不会轻易同意。

    “阿娇,过几日/你大兄出门游学,你可要一同去玩耍几处?”刘嫖抬眸看了一眼有些异样的女儿,嘴角微勾,目光中满是母亲的慈爱,“你往日不常吵闹着要出京玩耍?”

    阿娇心中诧异,不知母亲如何有了这般想法。在未遇到傅子卿之时,自己确实想要离了长安,无论是回馆陶还是去别处,都不要在京城呆着。尤其是在梦魇之后,更是吵闹了多日,就怕梦中场景复现。

    有些局促的绞了绞手上手边的帕子,阿娇沉默,更是不敢抬头看母亲半分。这样自是也错过了刘嫖打量的目光。

    抬头看向窗外,入眼便是瑞兽高梁,玉砌阑珊,就连那远处似有落叶的树木都是汉宫而出。这般富贵养护下的娇娇,如何能受得了与傅子卿日后的生活?纵然金钱无缺,但低嫁之人总会淡出贵女的圈子,最后落得同市井妇人无二的结局。

    抚着阿娇的长发,刘嫖眼底冷清,狠心道:“我不知你与傅家公子有何情谊,但如今陛下有意为他指婚。对方也算得上是良家女子,出声贫寒却是出自孝门之下。你便断了心思吧。”

    阿娇听到这话,忙从母亲怀里爬起,仰头看了许久,终是摇摇头咬牙道:“母亲,傅子卿不会同意的。”

    她虽然厌恶有女人能近傅子卿身边,却始终不曾相信傅子卿会有二心。说罢阿娇就欲要起身向门外跑。

    “阿娇,傅子卿纵使无意,又如何能抗天子旨意?”刘嫖一把拽住阿娇,语气沉肃却不慌不忙道,“且陛下的意思他也是知晓的,竟未同你言说。阿娇以为是何故?”

    “历来有高嫁之说,却绝无高娶之言,你认为傅家有几分能耐娶了太后最//宠//爱的翁主?”见女儿面色苍白,身体因怒气而颤抖,刘嫖终是狠了心冷了面容,盯着她冷笑言语。

    阿娇退后一步,母亲虽善筹谋,却从未说过半分虚言,于自己也是疼爱非常。再者若是傅子卿真如母亲所言,那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从未想过同自己白首。

    若是旁人说此话,自己定会大声反驳斥责,但如今是母亲所言,只让阿娇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阿娇抬头睁大双眸不让眼珠儿掉下来,强自辩驳:“母亲你可以喜欢董偃,为何阿娇不能爱上傅子卿?”

    听到董偃二字自女儿口中喊出,刘嫖知觉的面上被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猛地拍了一把身前的案几起身,面上恼怒之色极为明显,冷颜道:“就凭我是大汉大长公主,而你只是个翁主。就凭我是汉室女子的典范,而你却是个被人骗了还不知事的人。”

    如清水洗过的眸子澄澈直映人心,有那么一瞬间,刘嫖恍惚看到了年少的自己。见阿娇瞪着眼欲要冲出房门,刘嫖忙换了门外守着的奴仆将人拦下。

    “公主,这......”蜀娘不知二人主子间发生了何事,怎得刚刚还好好的,如今却闹成这样。

    “把翁主送回怡园,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放她出来。”揉了揉眉头,刘嫖挥手让人将阿娇架了出去。

    蜀娘上前,见屋内已是一片狼藉,而公主的手因着刚刚推搡案几之时过于用力,也显出一道暗红。心中疼惜,赶忙让人进来收拾,蜀娘又去取了药膏给公主擦拭。

    “等一会你吩咐暗中保护阿娇的人,这几日好好看护着她。”思忖片刻,又道,“若她想了法子出府,也不必拦着,只是暗中跟上即可。”

    眼神暗沉一瞬,阿娇太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了,此时被这般禁足,她心中必有不甘。以其才智,出府也非难事,如今自己少不得要算计一番。至于他二人有无缘分,能否眷属,待看缘分吧。若此事之后,二人依旧认定彼此,自己这做母亲的又何苦逼着女儿走一遭自己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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