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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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霍川在当天下午被挪进了催眠室，之所以是“挪”，是因为霍川仍旧穿着约束衣。
护工做了叮嘱，要白栋别把约束衣解开，霍川在入院的第一天就伤了楼长。
白栋点头答应了，但是护工一走，他就解开了霍川的约束衣。
霍川本来是闭着眼睛跟挺尸似的躺着，紧缩的约束带抽开后，他就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白栋平静得好像，只是做一场收费昂贵的心理疏导而已。
霍川也不打算躺着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在房间里走了两圈。
“我叫白栋，是9号楼的医生，在未来的短时间、或者长时间内，会参与你的治疗。”白栋坐着，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打开了录音笔，把小笔记本也摊开在膝上，“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躺下来，或者坐下来，我们聊聊。”
“就这么聊。”
霍川在一座复古款式的立钟旁边站定下来。
“嗯好。”白栋说，“我这里有你详细的资料，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是了解你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跟我聊聊你自己。”
“我叫霍川。”对方看上去倒并没有不配合，声音甚至是爽朗的，“有时候我躺在床上会想，如果有人把我的约束衣给解了，那我杀他的时候，就给他个痛快。”
白栋记录的笔尖停下来，抬头看霍川：“听起来你是有计划的，有的人会给痛快，有的人不给，是吗？”
霍川把视线从立钟慢悠悠的钟摆上移到了白栋脸上，他是神色平淡，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那目光却还是有种震慑人的凶狠。
“我是反社会人格，除了激情杀人，更擅长的其实是计划谋杀。”
“说的好像你很经验一样。”
霍川歪头看着他，那双有着混血痕迹的眼球嵌在深陷的眼窝里。
“你跟任冬明不一样，任冬明比你要讨人喜欢。”
白栋低下头。关于霍川和任冬明的关系，他知之甚少，但也知道，那不是随便能碰的地域，现在还不宜谈到：“我这里的资料里，有你的犯罪记录，你从少年时代开始就卷入过多次伤害性质的案件，四年前因为一件故意杀人案差点儿锒铛入狱，最后经精神鉴定，确认无法负担刑事责任。”
白栋在催眠室里拿到的这份加密疗程里，有着霍川更隐秘的资料，他缓缓读，霍川就这么毫无反应地听。
“你因为精神疾病而逃过一劫，被媒体议论了很久，后续报道却跟不上，因为没有人能在任何一间精神病院里找到你。”白栋顿了顿，“因为在这段人间蒸发的时间里，你一直住在任冬明的住处。”
白栋话音刚落，衣领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双大手抓住，整个人被瞬间提了起来，他被勒得眼前发花，闭了闭眼睛缓过来了，才看到逼近眼前的霍川，已然是暴怒状态。
“任冬明竟然让你知道这些？看来我真的应该善待你。”他说完，便把白栋直接甩了出去。
茶几摔在地上随开巨大的蜘蛛纹，白栋在倒地的时候迅速伸手往背后撑了，只带翻茶几，没怎么伤到，霍川两步迈过来，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又要轮圈揍过来，白栋偏头避开了第一拳，没可能再避第二拳了，只好大声道：“我知道你不会杀人。”
“……”霍川顿了一瞬。
“任冬明也知道，当年那桩案子疑点众多，但你众矢之的，没人救得了你，只有任冬明，他信你，才救你！”
白栋伸手去够散落在地上的资料，抓了两张过来，递到霍川面前。
那是一些关于那件案子的报道，标红了一些语焉不详却非常蹊跷的地方。
白栋在催眠室里看这些的时候，就知道，任冬明是什么用意，他不会亲口对白栋说，却还是有些小心地侧面提出。
霍川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值得被帮助。
霍川松开了手，白栋摔到地上，他有些不满地揉揉后脑勺，皱着眉爬起来。
“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现在托付到任冬明手上，所以他要我帮你，我也是才知道，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在你身上得到研究成果，而是治好你。”
霍川垂着头，还有些怔愣。
“他要我治好你。”
=================================================
陆乌被关进了拘留所。
他的随身物品都被拿走了，检查了衣服，没有拉链金属，才准都穿进去。
床位是通铺，走进去的时候有一股闷热的臭味里头躺着坐着不少人，陆乌很自觉，去了靠近厕所的铺位，他坐下来，抬头看了看狭长的被铁栏割成一块块的窗户。
他被伍迪审了三天，就睡在审讯室，没有床，只有一张没有椅背的凳子，他每天只断断续续睡几个小时，审讯室里不开灯也不通风，伍迪拿一盏强光台灯对着他的脸，用最原始的方法不轻不重地折磨他。
伍迪是违规了，但仔细想来，也没有多严重。他是有经验的警察，什么样的案子，就设什么尺度的规矩，而对陆乌做的这些，还远远没有超标。
但是陆乌什么也不说，就像之前伍迪在9号楼审他那样，偶尔只答几个字，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记得”。伍迪没办法了，也看出他是铁了心，就算上严刑逼供那一套估计也没辙，何况现在法制严谨许多。
他来到拘留所，其实是来休息的。
雪下了两天便渐渐停了，开始有化雪迹象，气温降得更厉害，就算通铺监房里人多，却仍旧算不上暖和，从陆乌进来的那一刻，许多人都盯着他身上的大衣，和那条看上去很温暖的羊毛围巾。
“诶。”有人过来扯了扯他的衣服，陆乌把目光收回来，十分礼貌地看向对方。
“哥们儿在这冻好几天了，衣服借来穿穿呗。”
陆乌竟然什么也没说，就低头把大衣脱了，递给对方，他里面穿的不少，其他人看他那么好欺负，年纪看着也小，料定是个软蛋，都纷纷围过来，想让他再多脱几件。
白栋靠在那，皱了皱眉。
有个蛮横的，直接招呼也不打就伸手来拽陆乌的围巾，他手还没碰到，陆乌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干嘛。”对方瞪他，“小崽子讨打呢？”
陆乌看着他，眼睛黑沉沉的，是真的生气了。
白栋当天下午赶到城里想要看看陆乌，之前陆乌在警察局里被审，根本见不着面，任冬明一直爱城里打通关系，就叮嘱他不要跟去警察局跟伍迪碰面，但他来拘留所，却被告知，陆乌不能被探视，因为刚到拘留所就打架，也许还会加长拘留期限。
白栋心里凉了一截，只好在城里住下来，花了点儿时间，让人把他给陆乌带的东西送了进去。
陆乌这时候已经不睡最末的铺位了，他穿上白栋送进来的新棉衣，缩在一角，有些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衣领里空落落的，经常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白栋给他的那块石头。
那块石头，也许是时候让白栋知道了。
=====================
白栋第二次去给陆乌送东西的时候，上次收了他钱的那个人，不仅这次没收钱，还给他送了件东西。
白栋看到那块拴在皮绳上的石头时有点意外，这是他给陆乌的，陆乌是不放心东西放在拘留所的保管处么？
他握进手里，却发现分量好像轻了些。
五十三章
霍川在当天下午被挪进了催眠室，之所以是“挪”，是因为霍川仍旧穿着约束衣。
护工做了叮嘱，要白栋别把约束衣解开，霍川在入院的第一天就伤了楼长。
白栋点头答应了，但是护工一走，他就解开了霍川的约束衣。
霍川本来是闭着眼睛跟挺尸似的躺着，紧缩的约束带抽开后，他就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白栋平静得好像，只是做一场收费昂贵的心理疏导而已。
霍川也不打算躺着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在房间里走了两圈。
“我叫白栋，是9号楼的医生，在未来的短时间、或者长时间内，会参与你的治疗。”白栋坐着，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打开了录音笔，把小笔记本也摊开在膝上，“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躺下来，或者坐下来，我们聊聊。”
“就这么聊。”
霍川在一座复古款式的立钟旁边站定下来。
“嗯好。”白栋说，“我这里有你详细的资料，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是了解你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跟我聊聊你自己。”
“我叫霍川。”对方看上去倒并没有不配合，声音甚至是爽朗的，“有时候我躺在床上会想，如果有人把我的约束衣给解了，那我杀他的时候，就给他个痛快。”
白栋记录的笔尖停下来，抬头看霍川：“听起来你是有计划的，有的人会给痛快，有的人不给，是吗？”
霍川把视线从立钟慢悠悠的钟摆上移到了白栋脸上，他是神色平淡，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那目光却还是有种震慑人的凶狠。
“我是反社会人格，除了激情杀人，更擅长的其实是计划谋杀。”
“说的好像你很经验一样。”
霍川歪头看着他，那双有着混血痕迹的眼球嵌在深陷的眼窝里。
“你跟任冬明不一样，任冬明比你要讨人喜欢。”
白栋低下头。关于霍川和任冬明的关系，他知之甚少，但也知道，那不是随便能碰的地域，现在还不宜谈到：“我这里的资料里，有你的犯罪记录，你从少年时代开始就卷入过多次伤害性质的案件，四年前因为一件故意杀人案差点儿锒铛入狱，最后经精神鉴定，确认无法负担刑事责任。”
白栋在催眠室里拿到的这份加密疗程里，有着霍川更隐秘的资料，他缓缓读，霍川就这么毫无反应地听。
“你因为精神疾病而逃过一劫，被媒体议论了很久，后续报道却跟不上，因为没有人能在任何一间精神病院里找到你。”白栋顿了顿，“因为在这段人间蒸发的时间里，你一直住在任冬明的住处。”
白栋话音刚落，衣领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双大手抓住，整个人被瞬间提了起来，他被勒得眼前发花，闭了闭眼睛缓过来了，才看到逼近眼前的霍川，已然是暴怒状态。
“任冬明竟然让你知道这些？看来我真的应该善待你。”他说完，便把白栋直接甩了出去。
茶几摔在地上随开巨大的蜘蛛纹，白栋在倒地的时候迅速伸手往背后撑了，只带翻茶几，没怎么伤到，霍川两步迈过来，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又要轮圈揍过来，白栋偏头避开了第一拳，没可能再避第二拳了，只好大声道：“我知道你不会杀人。”
“……”霍川顿了一瞬。
“任冬明也知道，当年那桩案子疑点众多，但你众矢之的，没人救得了你，只有任冬明，他信你，才救你！”
白栋伸手去够散落在地上的资料，抓了两张过来，递到霍川面前。
那是一些关于那件案子的报道，标红了一些语焉不详却非常蹊跷的地方。
白栋在催眠室里看这些的时候，就知道，任冬明是什么用意，他不会亲口对白栋说，却还是有些小心地侧面提出。
霍川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值得被帮助。
霍川松开了手，白栋摔到地上，他有些不满地揉揉后脑勺，皱着眉爬起来。
“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现在托付到任冬明手上，所以他要我帮你，我也是才知道，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在你身上得到研究成果，而是治好你。”
霍川垂着头，还有些怔愣。
“他要我治好你。”
=================================================
陆乌被关进了拘留所。
他的随身物品都被拿走了，检查了衣服，没有拉链金属，才准都穿进去。
床位是通铺，走进去的时候有一股闷热的臭味里头躺着坐着不少人，陆乌很自觉，去了靠近厕所的铺位，他坐下来，抬头看了看狭长的被铁栏割成一块块的窗户。
他被伍迪审了三天，就睡在审讯室，没有床，只有一张没有椅背的凳子，他每天只断断续续睡几个小时，审讯室里不开灯也不通风，伍迪拿一盏强光台灯对着他的脸，用最原始的方法不轻不重地折磨他。
伍迪是违规了，但仔细想来，也没有多严重。他是有经验的警察，什么样的案子，就设什么尺度的规矩，而对陆乌做的这些，还远远没有超标。
但是陆乌什么也不说，就像之前伍迪在9号楼审他那样，偶尔只答几个字，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记得”。伍迪没办法了，也看出他是铁了心，就算上严刑逼供那一套估计也没辙，何况现在法制严谨许多。
他来到拘留所，其实是来休息的。
雪下了两天便渐渐停了，开始有化雪迹象，气温降得更厉害，就算通铺监房里人多，却仍旧算不上暖和，从陆乌进来的那一刻，许多人都盯着他身上的大衣，和那条看上去很温暖的羊毛围巾。
“诶。”有人过来扯了扯他的衣服，陆乌把目光收回来，十分礼貌地看向对方。
“哥们儿在这冻好几天了，衣服借来穿穿呗。”
陆乌竟然什么也没说，就低头把大衣脱了，递给对方，他里面穿的不少，其他人看他那么好欺负，年纪看着也小，料定是个软蛋，都纷纷围过来，想让他再多脱几件。
白栋靠在那，皱了皱眉。
有个蛮横的，直接招呼也不打就伸手来拽陆乌的围巾，他手还没碰到，陆乌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干嘛。”对方瞪他，“小崽子讨打呢？”
陆乌看着他，眼睛黑沉沉的，是真的生气了。
白栋当天下午赶到城里想要看看陆乌，之前陆乌在警察局里被审，根本见不着面，任冬明一直爱城里打通关系，就叮嘱他不要跟去警察局跟伍迪碰面，但他来拘留所，却被告知，陆乌不能被探视，因为刚到拘留所就打架，也许还会加长拘留期限。
白栋心里凉了一截，只好在城里住下来，花了点儿时间，让人把他给陆乌带的东西送了进去。
陆乌这时候已经不睡最末的铺位了，他穿上白栋送进来的新棉衣，缩在一角，有些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衣领里空落落的，经常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白栋给他的那块石头。
那块石头，也许是时候让白栋知道了。
=====================
白栋第二次去给陆乌送东西的时候，上次收了他钱的那个人，不仅这次没收钱，还给他送了件东西。
白栋看到那块拴在皮绳上的石头时有点意外，这是他给陆乌的，陆乌是不放心东西放在拘留所的保管处么？
他握进手里，却发现分量好像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