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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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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晗朗如遭雷击一般地站在那里。
他是想走过去问清楚的，可是那脚步却沉重得连迈出去半步都不能够。
这世界一下子变得迷蒙混沌起来，黑暗的夜潮卷涌袭拥而来，像是要挤炸人的五脏六腑，谢晗朗喘不过气，心口有剧烈撕扯着的痛在钝击着，他的脑袋里嗡也鸣得厉害，直让他想飞奔出小店去找个开阔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镇定、要冷静下来，可是拿着电话的手指却抖得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
他尝试着用同样颤抖的左手去稳住右手，在店家夫妇诧异的目光里拨了五次才真正拨通省委办公室的电话。
忙音……
省委办这个时间居然是忙音。这让谢晗朗的心越发地冰冷起来。
叶思雨自从听到店家夫妇的话就看到了谢晗朗异常的神色，她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他，神色凝重、焦急，却也只能不发一语地守在他身边，无能为力地仅仅只是希望那只是个无稽之谈。
然而时间走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谢晗朗拨通一个师伯家的电话后，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知道、也最怕知道的一切。
谢子莘视察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本来已经封锁的道路上不知道怎么会闯进一辆农用拖拉机，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这辆拖拉机稳稳地越过前面的车子然后直奔第三辆谢子莘的专车狠狠地撞了过去。
谢子莘当天晚上着急回家，就没用司机、打算自己把车子直接开回家去。
谢晗朗背对着叶思雨，她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只能看到谢晗朗微微地颔首。
她便知道，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不能再开口说话，他甚至都忘记了，电话那边的人怎么能够看得到他的回应呢？
谢晗朗忘记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
病房门口堵了很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真正关心他的面孔、也有单纯看热闹的，唏嘘声一片。
谢子莘的遗体还没有抬到太平间去，谢子莘的几个老朋友一脸沉痛地跟谢晗朗说：“晗朗，你的父亲他一直在等你。”他们不敢擅自送走他，等到了谢晗朗，这个父亲的灵魂才会真正离开。
十步开外的病床上安放着谢子莘的遗体，已经被白色的布从头盖到了脚，只是长长地一条僵直的身子放在那里。
病房里并不安静，人很多。可是谢晗朗只想看到父亲的脸，他的心在和父亲说着话，其他的声音他都不想听得见。
可碍眼的警察聒噪得很，一直让谢晗朗签一个同意尸检的单子，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安静一下呢？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和父亲独处一会儿？
“你看一下嘛，尸检后我们会……”
“出去！全都给我出去！”谢晗朗终于无法忍耐，他一路上一直干涸的眼睛瞬间就盈满了止不住的泪水，他无法自抑地大喊道：“我求求你们，安静下，都出去！那个什么该死的东西我一会儿全签了！”
叶思雨一直跟在他的旁边，她很害怕，她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过一个死人。
可是，她不想等在他世界的外面。
于是她利用了作为一个小孩子的特权——
“出去啦！出去啦！”她去挠一个刑警的胳膊，还上脚去踢人家：“烦人不啊，就不能让人家自己待会儿么！出去！出去！”
识相的自己就匆忙退出去了。
小姑娘牙尖嘴利，那些为了完成工作任务在这不依不饶的警察们都被她很不客气地教训了，可再疼，任凭谁也不可能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计较，几个大男人都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这个“不懂事”的小毛孩儿，退出去了。
叶思雨悄悄地关上了病房的门，她想了下，然后就乖乖地站在了门口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下子跪坐在父亲病床前那个双肩微微颤动的大男孩儿。她的心酸涩得厉害，人生中第一次目睹这世间的生死离别，竟然是这么的残忍和无助……
谢晗朗在父亲的床前泣不成声。
尤记得小时候……
有多小？大概才七、八岁的样子吧。
他吵着让爸爸给他买足球，谢子莘答应着，隔天就乐呵呵地捧着个漂亮的足球回来给儿子。
可是没过几天足球他就玩儿厌烦了，又跟谢子莘讨篮球玩儿。
谢子莘就笑着问儿子：“晗朗，足球你踢得很好了么？”
谢晗朗一拍小胸膛，信心白倍地说：“当然啦！”
谢子莘明知道儿子是夸口的，可还是屁颠屁颠地给儿子买球去了。
那时候的谢子莘是多么年轻，骑着自行车到十站地开外最好的体育用品商店给儿子买篮球，一个来回四十五分钟，绰绰有余。
谢子莘疼儿子是出了名的，为了谢晗朗四处奔波，他乐此不疲。
可看了儿子几次玩球，谢子莘开始觉得不爽了。在谢家的大院子里，他抬起脚就卷了谢晗朗一下，道：“小混蛋！我才发现！我给你买足球，你用来拍，给你买篮球你用来踢啊！”
谢晗朗嬉皮笑脸，揉揉不怎么疼的小屁股，说：“嘿嘿嘿，老爸，我就是想试试嘛……”
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一大一小两个奔跑着的身影追逐着顽皮的篮球，把它当足球抢着射门。
父子两个大汗淋漓地回家去，一起说着刚刚那无比酣畅、痛快的一场球，谁也不让谁，乐趣无穷。
一回到家里，谢晗朗就会收起和父亲在一起时轻松的笑脸，因为妈妈对他很严厉，虽然很少发火，但是也很少和颜悦色。
小小的孩子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孩子的妈妈都是那么温柔慈爱的，自己的妈妈却这样冷硬刻板。
所以，面对妈妈的时候，他总有点儿怕怕的感觉，成长的年岁里，他对父亲的感情更深厚，可就是这样一个慈爱得像山一样庇护他、疼爱他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他了……
谢晗朗侧头，看到了床头上的一双球鞋。
在电话里，他就知道了，谢子莘当场死亡，车子的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双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球鞋，那尺码，谢晗朗眼熟到冒泡，那鞋样，是谢晗朗一向喜欢的。
那双鞋子，是谢子莘当天利用午休自驾去三公里外的专卖店买的。
谢晗朗的手紧了又紧，眼底一片热潮，他已经哭到近乎虚脱了，可摸到鞋子的那一刻，鼻息里所有的空气全部被抽走，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人生最后一次，像孩子那样嚎啕呜咽……
＊＊＊＊＊＊＊＊＊＊
葬礼上，人山人海。
相识的、不相识的面孔比比皆是，人们见了谢晗朗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着“节哀顺变”。
可他们不是他，怎么节哀？怎么顺便？
二十二岁，人们的眼睛里，现在社会上这个年纪的男孩儿还只是个贪玩儿、爱闹的孩子，更何况是谢晗朗这样的孩子，他生长在这样一个养尊处优、人人望之莫及的家庭里。
人们猜测着，他现在遭遇到这样大的家庭巨变，该是怎么样的打击？
他会一夜之间迅速成长，还是麻木地承受着失去拥有华美光环父亲的悲哀？这是舆论界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
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谢晗朗，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他不是大家传闻里那个刚刚从军校里因为打群架被勒令退学不久的无业青年，更不是一个倚赖父亲身居高位仗势欺人、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
他是军区首长从第三十六届八三·三警官学校毕业的4368名优秀军人里通过层层筛选和考察、精心挑出来的唯一一名特训军人，专门执行国家派遣的特殊任务。
他嬉笑顽劣的外在掩盖了他内心的刚硬和坚强，队友们曾经夸赞过他的无坚不摧。
可是——
坚强？
谢晗朗自嘲着，觉得自己的坚强此刻好脆弱。
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像一个硬汉那样，红着满是血丝的眼圈坚强起来。
可是……可不可以就这一刻，再让他相信自己还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大孩子，还是父亲最信任、最宝贝的儿子，可以放纵自己没出息畅快淋漓地大哭、可以最后一次在父亲的棺木前大声地喊痛。
葬礼结束后，谢晗朗就像虚脱了一样，他背靠着雪白的墙壁，劲瘦的身子慢慢地、慢慢地滑坐下去，无力且颓唐。
他满脑子全是父亲离世前的音容笑貌——
想起谢子莘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站在他的房门口，带着爽朗的笑说：“儿子，走，我们跑步去！”
想起父亲去世前那个永远不可能再被兑现的约定：“痛快！明天我们再来比3000米！我可不想服老！”
想到洛洛说过的，父亲有事没事总会去他的房间待上一会儿，一直看着手机上的通讯簿出神，他不想逼迫、不愿强求，只一心期待着一个已经放逐了的儿子能够自己早日回到家里来……
谢晗朗的泪水再度不受控制地顺下脸颊——
看！他就是这么不孝！！！
叶思雨站在距离他几米外的地方看着谢晗朗的崩溃和自责，美丽的长睫湿了又湿，可是那双穿着可爱小猪图案的凉鞋的脚却没有向前迈出一步……
谢晗朗如遭雷击一般地站在那里。
他是想走过去问清楚的，可是那脚步却沉重得连迈出去半步都不能够。
这世界一下子变得迷蒙混沌起来，黑暗的夜潮卷涌袭拥而来，像是要挤炸人的五脏六腑，谢晗朗喘不过气，心口有剧烈撕扯着的痛在钝击着，他的脑袋里嗡也鸣得厉害，直让他想飞奔出小店去找个开阔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镇定、要冷静下来，可是拿着电话的手指却抖得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
他尝试着用同样颤抖的左手去稳住右手，在店家夫妇诧异的目光里拨了五次才真正拨通省委办公室的电话。
忙音……
省委办这个时间居然是忙音。这让谢晗朗的心越发地冰冷起来。
叶思雨自从听到店家夫妇的话就看到了谢晗朗异常的神色，她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他，神色凝重、焦急，却也只能不发一语地守在他身边，无能为力地仅仅只是希望那只是个无稽之谈。
然而时间走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谢晗朗拨通一个师伯家的电话后，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知道、也最怕知道的一切。
谢子莘视察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本来已经封锁的道路上不知道怎么会闯进一辆农用拖拉机，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这辆拖拉机稳稳地越过前面的车子然后直奔第三辆谢子莘的专车狠狠地撞了过去。
谢子莘当天晚上着急回家，就没用司机、打算自己把车子直接开回家去。
谢晗朗背对着叶思雨，她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只能看到谢晗朗微微地颔首。
她便知道，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不能再开口说话，他甚至都忘记了，电话那边的人怎么能够看得到他的回应呢？
谢晗朗忘记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
病房门口堵了很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真正关心他的面孔、也有单纯看热闹的，唏嘘声一片。
谢子莘的遗体还没有抬到太平间去，谢子莘的几个老朋友一脸沉痛地跟谢晗朗说：“晗朗，你的父亲他一直在等你。”他们不敢擅自送走他，等到了谢晗朗，这个父亲的灵魂才会真正离开。
十步开外的病床上安放着谢子莘的遗体，已经被白色的布从头盖到了脚，只是长长地一条僵直的身子放在那里。
病房里并不安静，人很多。可是谢晗朗只想看到父亲的脸，他的心在和父亲说着话，其他的声音他都不想听得见。
可碍眼的警察聒噪得很，一直让谢晗朗签一个同意尸检的单子，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安静一下呢？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和父亲独处一会儿？
“你看一下嘛，尸检后我们会……”
“出去！全都给我出去！”谢晗朗终于无法忍耐，他一路上一直干涸的眼睛瞬间就盈满了止不住的泪水，他无法自抑地大喊道：“我求求你们，安静下，都出去！那个什么该死的东西我一会儿全签了！”
叶思雨一直跟在他的旁边，她很害怕，她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过一个死人。
可是，她不想等在他世界的外面。
于是她利用了作为一个小孩子的特权——
“出去啦！出去啦！”她去挠一个刑警的胳膊，还上脚去踢人家：“烦人不啊，就不能让人家自己待会儿么！出去！出去！”
识相的自己就匆忙退出去了。
小姑娘牙尖嘴利，那些为了完成工作任务在这不依不饶的警察们都被她很不客气地教训了，可再疼，任凭谁也不可能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计较，几个大男人都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这个“不懂事”的小毛孩儿，退出去了。
叶思雨悄悄地关上了病房的门，她想了下，然后就乖乖地站在了门口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下子跪坐在父亲病床前那个双肩微微颤动的大男孩儿。她的心酸涩得厉害，人生中第一次目睹这世间的生死离别，竟然是这么的残忍和无助……
谢晗朗在父亲的床前泣不成声。
尤记得小时候……
有多小？大概才七、八岁的样子吧。
他吵着让爸爸给他买足球，谢子莘答应着，隔天就乐呵呵地捧着个漂亮的足球回来给儿子。
可是没过几天足球他就玩儿厌烦了，又跟谢子莘讨篮球玩儿。
谢子莘就笑着问儿子：“晗朗，足球你踢得很好了么？”
谢晗朗一拍小胸膛，信心白倍地说：“当然啦！”
谢子莘明知道儿子是夸口的，可还是屁颠屁颠地给儿子买球去了。
那时候的谢子莘是多么年轻，骑着自行车到十站地开外最好的体育用品商店给儿子买篮球，一个来回四十五分钟，绰绰有余。
谢子莘疼儿子是出了名的，为了谢晗朗四处奔波，他乐此不疲。
可看了儿子几次玩球，谢子莘开始觉得不爽了。在谢家的大院子里，他抬起脚就卷了谢晗朗一下，道：“小混蛋！我才发现！我给你买足球，你用来拍，给你买篮球你用来踢啊！”
谢晗朗嬉皮笑脸，揉揉不怎么疼的小屁股，说：“嘿嘿嘿，老爸，我就是想试试嘛……”
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一大一小两个奔跑着的身影追逐着顽皮的篮球，把它当足球抢着射门。
父子两个大汗淋漓地回家去，一起说着刚刚那无比酣畅、痛快的一场球，谁也不让谁，乐趣无穷。
一回到家里，谢晗朗就会收起和父亲在一起时轻松的笑脸，因为妈妈对他很严厉，虽然很少发火，但是也很少和颜悦色。
小小的孩子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孩子的妈妈都是那么温柔慈爱的，自己的妈妈却这样冷硬刻板。
所以，面对妈妈的时候，他总有点儿怕怕的感觉，成长的年岁里，他对父亲的感情更深厚，可就是这样一个慈爱得像山一样庇护他、疼爱他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他了……
谢晗朗侧头，看到了床头上的一双球鞋。
在电话里，他就知道了，谢子莘当场死亡，车子的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双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球鞋，那尺码，谢晗朗眼熟到冒泡，那鞋样，是谢晗朗一向喜欢的。
那双鞋子，是谢子莘当天利用午休自驾去三公里外的专卖店买的。
谢晗朗的手紧了又紧，眼底一片热潮，他已经哭到近乎虚脱了，可摸到鞋子的那一刻，鼻息里所有的空气全部被抽走，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人生最后一次，像孩子那样嚎啕呜咽……
＊＊＊＊＊＊＊＊＊＊
葬礼上，人山人海。
相识的、不相识的面孔比比皆是，人们见了谢晗朗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着“节哀顺变”。
可他们不是他，怎么节哀？怎么顺便？
二十二岁，人们的眼睛里，现在社会上这个年纪的男孩儿还只是个贪玩儿、爱闹的孩子，更何况是谢晗朗这样的孩子，他生长在这样一个养尊处优、人人望之莫及的家庭里。
人们猜测着，他现在遭遇到这样大的家庭巨变，该是怎么样的打击？
他会一夜之间迅速成长，还是麻木地承受着失去拥有华美光环父亲的悲哀？这是舆论界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
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谢晗朗，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他不是大家传闻里那个刚刚从军校里因为打群架被勒令退学不久的无业青年，更不是一个倚赖父亲身居高位仗势欺人、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
他是军区首长从第三十六届八三·三警官学校毕业的4368名优秀军人里通过层层筛选和考察、精心挑出来的唯一一名特训军人，专门执行国家派遣的特殊任务。
他嬉笑顽劣的外在掩盖了他内心的刚硬和坚强，队友们曾经夸赞过他的无坚不摧。
可是——
坚强？
谢晗朗自嘲着，觉得自己的坚强此刻好脆弱。
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像一个硬汉那样，红着满是血丝的眼圈坚强起来。
可是……可不可以就这一刻，再让他相信自己还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大孩子，还是父亲最信任、最宝贝的儿子，可以放纵自己没出息畅快淋漓地大哭、可以最后一次在父亲的棺木前大声地喊痛。
葬礼结束后，谢晗朗就像虚脱了一样，他背靠着雪白的墙壁，劲瘦的身子慢慢地、慢慢地滑坐下去，无力且颓唐。
他满脑子全是父亲离世前的音容笑貌——
想起谢子莘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站在他的房门口，带着爽朗的笑说：“儿子，走，我们跑步去！”
想起父亲去世前那个永远不可能再被兑现的约定：“痛快！明天我们再来比3000米！我可不想服老！”
想到洛洛说过的，父亲有事没事总会去他的房间待上一会儿，一直看着手机上的通讯簿出神，他不想逼迫、不愿强求，只一心期待着一个已经放逐了的儿子能够自己早日回到家里来……
谢晗朗的泪水再度不受控制地顺下脸颊——
看！他就是这么不孝！！！
叶思雨站在距离他几米外的地方看着谢晗朗的崩溃和自责，美丽的长睫湿了又湿，可是那双穿着可爱小猪图案的凉鞋的脚却没有向前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