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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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就这样看似紧张又平静的掀过了一页一页。佐母虽然回了老家，但仍不忘隔三差五打来慰问电话，佐`治`告`诉她`柳壹在`美国的`治疗很成功，他们现在正在`努力`造`人，这样算来时间有点对不上，但佐治已经想好说辞，等孩子`足`月出生，他就咬定孩子意外`早`产了，反正母亲不在身边，这一切都好糊弄。
佐母得知柳壹治病成功，可以受孕，电话明显更频繁了，以往都是晚上来电，现在中午有事没事也要例行询问一下，那架势巴不得马上就有好消息传出来。
刚刚吃过午饭，佐母电话准时打来，佐治认命的接通来电，边往办公室走，边与那边道：“妈，我们有努力，我们有注意保养身体，你不要老是催我，你给我太大压力会影响你孙子质量的。”
“胡说八道，我关心你怎么还给你压力了？”佐母那边声音很不悦。
“太后，你一天几道懿旨催我要孩子，也不管我是在公司还是在家，你说这不是压力是神马？”
迎面刚好有同事经过，显然听到了他的话，向他点头的同时也把同情怜悯的目光毫无保留的传递过来。
这年头，不结婚，不要孩子的人大有人在，他们公司三十多岁不结婚的剩男剩女数不胜数，佐治就不明白他家太后这是着的哪门子急。
好不容易应付完家里太后，佐治回到办公室，看着堆在桌上的文件又是一阵头大，最近犯懒，工作有些懈怠，下午要开部门会议，上午的工作需要做个小结，而他开会用的材料没准备，小结只写了一半……
看着没有完成的工作，佐治只好牺牲一个月来养成习惯的午睡时间，先把手头上的工作结了，再酌情眯一会儿。
刚在椅子上落座，他又站了起来，低头摸摸肚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裤子，笑道：“是你长大了，还是我中午吃多了？”
不管因为什么，他都觉得不该委屈肚子，动手松了松腰带，这才重新坐进椅子。
《孕期指南》自从柳壹回来就被雪藏了，佐治没有时间认真看，也不知道这一天裤腰发紧是个明显的信号。他依旧穿着平常的正装西裤上下班，如此一来，在不久后的一个晨阳温暖的清晨，佐治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裤子没发扣上扣子了。
不巧，柳壹正好进来。“老公，怎么了？”
嘴上说着没事，佐治深吸了口气，连忙扣紧扣子，系上腰带和妻子一起出门上班。
两人两辆车，一前一后陆续开出地下停车场，佐治的车子跟在柳壹后面，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早上的决定有多错误！
人坐在车里难免要屈腿，而裤腰太紧，屈腿就会勒到腹部，一般情况下，小腹被勒一勒不是什么大事，但换做此时的佐治，那就另当别论了。
起初，他只觉裤腰有点紧，并没太在意，心想：等会进了公司，找个借口去百货买条新裤子换上就没事了，可是，他没想到柳壹没给他那个机会。
好不容易熬到办公室，佐治赶紧关上门，松开裤腰带，解开裤子的纽扣，撩起衬衫，小腹上面已经勒出一道红痕，伸手摸了摸红痕，佐治歉然道：“对不起，委屈你了，咱们这就去买裤子。”
佐治前脚进了电梯，后脚助理电话追来，通知他去顶楼开会，不得已佐治只好先去开会，却不想又是一种折磨。
一一
会议室里，各位主管西装革履正襟危坐，佐治自然也不能随意，可是，坐着的姿势不可避免的再次让小腹受到压迫，会议开始不久，他就觉得肚子有些难受。
悄悄的将手探进西装上衣，他试图揉一揉难受的地方，可是，根本不管用，没办法，他干脆松了皮带，最后甚至解开了裤子上纽扣，小腹得到释放，但里面难受的感觉始终没有平复。
会议还在继续，佐治渐渐出了一身冷汗，柳壹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妥，几次向这边看来，佐治十分庆幸自己不需发言，不然，人可是丢大了。
小腹难受，佐治起初不甚在意，以为一会儿就会好转，谁知会议临近结束，那难受的感觉非但没减轻反而愈演愈烈，甚至隐隐作痛起来，不得已，他将手覆了上去。
终于等到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而出，柳壹也起身了，唯有佐治一动不动。
柳壹落后几步，等人都走了，她来到佐治面前，越是走近越觉得不对，佐治脸色很不好，“老公，你怎么了？胃疼？”见他一只手放在桌子下面，以为他捂着胃部，柳壹下意识的以为佐治‘胃病’犯了。
这时佐治也知道不能再瞒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桌面，缓缓站了起来，“壹壹，我有些不好，肚子很疼。”
“肚子疼？”不是胃病犯了？
不明所以的柳壹反而松了口气。
佐治却突然脸色大变，盯着自己两腿间，紧张道：“壹壹，快带我去米乐医生那。”
听到米乐的名字，柳壹愣了一下，她从来没带佐治去过米乐那家医院，也没将米乐介绍给佐治认识，他是怎么知道的？柳壹张张嘴，但看他难受又焦急的模样，还是压下了要问的，依言扶着佐治搭乘高管专梯到了停车场。
车子驶到医院，柳壹被米乐拦在了诊室外，她静静的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关闭的门扇，心里莫名的不安，二十年前的一幕毫无征兆的浮现出来。
小小的女孩孤单的站在长廊上，一门之隔的地方，她的爹地正在里面挣扎着生下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们，弟弟们很顽皮，折腾了爹地很久，她陪着爹地来医院，在门口等他抱着弟弟们出来，他们要一起回家，一起吃爹地亲手做的蛋羹。
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从晌午等到窗外没了阳光，她很饿，好想回家去吃爹地出门前做的蛋羹，可是爹地还没出来，她要等他，等他和弟弟们一起回家……
那一天很长很长，那一夜像是没有尽头的黑，小小年纪的她还不知道她的生命从此以后都没了光亮。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站不住了，乖乖的在长椅上坐下，继续等着爹地回家，后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她揉揉眼睛看看窗外，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所有人家都熄了灯，她很困了，可是，爹地还没出来，她要等爹地……
后来，有人出来了，把她领进了那扇门，门里，爹地侧着脸，面色青白，唇上没有血色，爹地看见她，柔柔的笑了，他动动手，把有些畏惧的她招到床边，喘息着道：“壹壹，乖女儿，答应爹地好好照顾弟弟们，好吗？”
爹地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是乖孩子，她要听爹地的话，她用力的点点头，保证。爹地笑了，一手抓着被子，一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她抱着爹地的手臂怯怯的说，“爹地，壹壹好困，你带着弟弟们跟壹壹回家好不好？”
爹地没回答她，他突然放开她，两双抓着被子压抑的闷哼，许久之后，才很不舒服的说：“壹壹是姐姐，姐姐要在爹地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弟弟们，就算爹地不在你身边，壹壹也会坚强的，是不是？”
爹地说什么都是对的，于是，她点头，她说她会坚强，她会是个好姐姐，她会照顾好弟弟们，她会乖乖的等着爹地生下弟弟们，带她回家。
那一天，爹地侧卧在床上，很不舒服的样子，完全没有往日的神采熠熠，爹地听到她的话，心满意足的笑了，眼中泛着晶莹的光。
后来，爹地让人把她带出去。出门前，她说：她会乖乖的等在门外，哪里都不去，她让爹地放心，她会等爹地和弟弟们一起回家。
那时的她，很多东西都不懂……
这世上，有一种情绪叫不舍，有一种分离叫诀别。
一一
米乐推门出来，见柳壹一副痴呆木讷的样子，他脸色大变，连忙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搂住她，一只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布满冷汗，他不由得用力拥住了她，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可是她的目光呆滞，眼神痛苦，明显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
为了唤醒她，米乐用手在她的脸上拍着，唤她：“壹壹，我是米叔，壹壹，你看着我，听到没有？壹壹，跟我说话。”
眼见着白皙嫩滑的面颊被拍出了红印，柳壹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闪动的神采，米乐不错眼的看着她，见她终于回过神来，停了手，改捏着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壹壹……”
已经很多年没看见柳壹这般模样，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当年。
柳壹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她看清面前的人，激动的一把抓住米乐捏在她下颌的手上，“米叔，阿佐他……阿佐他没事吧？”
柳壹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米乐心里难受，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柳壹佐治的情况，柳壹盯着米乐，脸色在他沉默中渐渐失了血色，“米叔，佐治他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我挺得住……”
米乐这才反应过来，他把柳壹吓到了，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他没事，他只是怀孕了，孩子已经有十一周了。”
“他怀孕了。”咋闻这个信息，心里隐隐约约的那点怀疑被证实，柳壹觉得自己的大脑不能正常运转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米叔，打掉，你帮我安排，我要打掉他。”
米乐还没开口，有人已经喊道：“我不同意。”
米乐转身，就见佐治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扶着门框，激动的看着柳壹，“壹壹，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当真这么狠心打掉他？”竟然这样斩钉截铁，一点也不留恋。
饶是佐治坚强宽厚，有些心理准备，他还是被柳壹这决绝的不带一点迟疑的语气给刺激了，他不明白他连柳壹诡异的生育机能都顺利接受，愿意身为男人而去生孩子了，柳壹为什么比他还要排斥？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米乐赶紧过去扶他，将人搀回去，柳壹没有跟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望着佐治被米乐安置在床上。
佐治与她这样对望，语气坚决道：“壹壹，我要留下咱们的孩子，这是咱们的孩子。”
咱们两个字咬的很重，佐治想让她明白他的坚持。
显然，柳壹在这件事上也很坚决，她白着一张脸，嘶吼：“我不要他。”
“你——”认识这么久，佐治从来没见柳壹这么失控的模样，那厌恶抗拒的神情很明显，配上她坚决的反对声音，佐治气得的心都疼了。
“我说过，你要孩子我们大可找别人代孕，我已经在着手办了，马上就要成功了，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做？谁告诉你这个秘密的？柳松还是柳柏？”柳壹也气得不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抖着手掏出手机，就要拨号码去质问。
没细想她话里的意思，佐治全心都纠结在她强烈的拒绝上，“不关他们的事，我不要找人代孕，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米叔，别听他的，打掉孩子。”柳壹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
“米叔，别听她的，我要留下孩子……呃……”佐治突然疼得呻‘吟’出声，柳壹面色更沉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听着他们这无休止的争论，米乐火大的吼了出来。
效果很好，两人终于不吵了，但各自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米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心里还是偏向佐治，见他情绪激动，连忙道：“你不要激动，不然就算你想留，这孩子也留不住了。”说完，又对柳壹道：“你也冷静一下，就算不要孩子，现在也不是最好时间，你让他缓一缓，打胎是很伤身体的。”
柳壹面色一白，深深的看了眼床上疼得直喘的人，转身离开了。
看她出门的一瞬间，佐治忽然想起柳壹有心情不好开快车的毛病，他忙扯着米乐的衣袖，忍痛道：“米叔，快去追她，别让她开车，通知柳松，让他来陪柳壹。”
“好好，我这就去。”米乐追了出去。
佐治摸出手机，不放心的打给柳松，告诉他柳壹情绪不稳，让他一定看好她，别让她去飙车，得到柳松那边的保证，他挂了电话，一个人躺在床上，捂着小腹，苦笑，“你可不要遗传妈妈的臭脾气，不听人解释，还独断独行，一生气就走人，真是任性又不乖。”
日历就这样看似紧张又平静的掀过了一页一页。佐母虽然回了老家，但仍不忘隔三差五打来慰问电话，佐`治`告`诉她`柳壹在`美国的`治疗很成功，他们现在正在`努力`造`人，这样算来时间有点对不上，但佐治已经想好说辞，等孩子`足`月出生，他就咬定孩子意外`早`产了，反正母亲不在身边，这一切都好糊弄。
佐母得知柳壹治病成功，可以受孕，电话明显更频繁了，以往都是晚上来电，现在中午有事没事也要例行询问一下，那架势巴不得马上就有好消息传出来。
刚刚吃过午饭，佐母电话准时打来，佐治认命的接通来电，边往办公室走，边与那边道：“妈，我们有努力，我们有注意保养身体，你不要老是催我，你给我太大压力会影响你孙子质量的。”
“胡说八道，我关心你怎么还给你压力了？”佐母那边声音很不悦。
“太后，你一天几道懿旨催我要孩子，也不管我是在公司还是在家，你说这不是压力是神马？”
迎面刚好有同事经过，显然听到了他的话，向他点头的同时也把同情怜悯的目光毫无保留的传递过来。
这年头，不结婚，不要孩子的人大有人在，他们公司三十多岁不结婚的剩男剩女数不胜数，佐治就不明白他家太后这是着的哪门子急。
好不容易应付完家里太后，佐治回到办公室，看着堆在桌上的文件又是一阵头大，最近犯懒，工作有些懈怠，下午要开部门会议，上午的工作需要做个小结，而他开会用的材料没准备，小结只写了一半……
看着没有完成的工作，佐治只好牺牲一个月来养成习惯的午睡时间，先把手头上的工作结了，再酌情眯一会儿。
刚在椅子上落座，他又站了起来，低头摸摸肚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裤子，笑道：“是你长大了，还是我中午吃多了？”
不管因为什么，他都觉得不该委屈肚子，动手松了松腰带，这才重新坐进椅子。
《孕期指南》自从柳壹回来就被雪藏了，佐治没有时间认真看，也不知道这一天裤腰发紧是个明显的信号。他依旧穿着平常的正装西裤上下班，如此一来，在不久后的一个晨阳温暖的清晨，佐治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裤子没发扣上扣子了。
不巧，柳壹正好进来。“老公，怎么了？”
嘴上说着没事，佐治深吸了口气，连忙扣紧扣子，系上腰带和妻子一起出门上班。
两人两辆车，一前一后陆续开出地下停车场，佐治的车子跟在柳壹后面，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早上的决定有多错误！
人坐在车里难免要屈腿，而裤腰太紧，屈腿就会勒到腹部，一般情况下，小腹被勒一勒不是什么大事，但换做此时的佐治，那就另当别论了。
起初，他只觉裤腰有点紧，并没太在意，心想：等会进了公司，找个借口去百货买条新裤子换上就没事了，可是，他没想到柳壹没给他那个机会。
好不容易熬到办公室，佐治赶紧关上门，松开裤腰带，解开裤子的纽扣，撩起衬衫，小腹上面已经勒出一道红痕，伸手摸了摸红痕，佐治歉然道：“对不起，委屈你了，咱们这就去买裤子。”
佐治前脚进了电梯，后脚助理电话追来，通知他去顶楼开会，不得已佐治只好先去开会，却不想又是一种折磨。
一一
会议室里，各位主管西装革履正襟危坐，佐治自然也不能随意，可是，坐着的姿势不可避免的再次让小腹受到压迫，会议开始不久，他就觉得肚子有些难受。
悄悄的将手探进西装上衣，他试图揉一揉难受的地方，可是，根本不管用，没办法，他干脆松了皮带，最后甚至解开了裤子上纽扣，小腹得到释放，但里面难受的感觉始终没有平复。
会议还在继续，佐治渐渐出了一身冷汗，柳壹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妥，几次向这边看来，佐治十分庆幸自己不需发言，不然，人可是丢大了。
小腹难受，佐治起初不甚在意，以为一会儿就会好转，谁知会议临近结束，那难受的感觉非但没减轻反而愈演愈烈，甚至隐隐作痛起来，不得已，他将手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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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壹落后几步，等人都走了，她来到佐治面前，越是走近越觉得不对，佐治脸色很不好，“老公，你怎么了？胃疼？”见他一只手放在桌子下面，以为他捂着胃部，柳壹下意识的以为佐治‘胃病’犯了。
这时佐治也知道不能再瞒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桌面，缓缓站了起来，“壹壹，我有些不好，肚子很疼。”
“肚子疼？”不是胃病犯了？
不明所以的柳壹反而松了口气。
佐治却突然脸色大变，盯着自己两腿间，紧张道：“壹壹，快带我去米乐医生那。”
听到米乐的名字，柳壹愣了一下，她从来没带佐治去过米乐那家医院，也没将米乐介绍给佐治认识，他是怎么知道的？柳壹张张嘴，但看他难受又焦急的模样，还是压下了要问的，依言扶着佐治搭乘高管专梯到了停车场。
车子驶到医院，柳壹被米乐拦在了诊室外，她静静的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关闭的门扇，心里莫名的不安，二十年前的一幕毫无征兆的浮现出来。
小小的女孩孤单的站在长廊上，一门之隔的地方，她的爹地正在里面挣扎着生下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们，弟弟们很顽皮，折腾了爹地很久，她陪着爹地来医院，在门口等他抱着弟弟们出来，他们要一起回家，一起吃爹地亲手做的蛋羹。
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从晌午等到窗外没了阳光，她很饿，好想回家去吃爹地出门前做的蛋羹，可是爹地还没出来，她要等他，等他和弟弟们一起回家……
那一天很长很长，那一夜像是没有尽头的黑，小小年纪的她还不知道她的生命从此以后都没了光亮。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站不住了，乖乖的在长椅上坐下，继续等着爹地回家，后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她揉揉眼睛看看窗外，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所有人家都熄了灯，她很困了，可是，爹地还没出来，她要等爹地……
后来，有人出来了，把她领进了那扇门，门里，爹地侧着脸，面色青白，唇上没有血色，爹地看见她，柔柔的笑了，他动动手，把有些畏惧的她招到床边，喘息着道：“壹壹，乖女儿，答应爹地好好照顾弟弟们，好吗？”
爹地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是乖孩子，她要听爹地的话，她用力的点点头，保证。爹地笑了，一手抓着被子，一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她抱着爹地的手臂怯怯的说，“爹地，壹壹好困，你带着弟弟们跟壹壹回家好不好？”
爹地没回答她，他突然放开她，两双抓着被子压抑的闷哼，许久之后，才很不舒服的说：“壹壹是姐姐，姐姐要在爹地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弟弟们，就算爹地不在你身边，壹壹也会坚强的，是不是？”
爹地说什么都是对的，于是，她点头，她说她会坚强，她会是个好姐姐，她会照顾好弟弟们，她会乖乖的等着爹地生下弟弟们，带她回家。
那一天，爹地侧卧在床上，很不舒服的样子，完全没有往日的神采熠熠，爹地听到她的话，心满意足的笑了，眼中泛着晶莹的光。
后来，爹地让人把她带出去。出门前，她说：她会乖乖的等在门外，哪里都不去，她让爹地放心，她会等爹地和弟弟们一起回家。
那时的她，很多东西都不懂……
这世上，有一种情绪叫不舍，有一种分离叫诀别。
一一
米乐推门出来，见柳壹一副痴呆木讷的样子，他脸色大变，连忙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搂住她，一只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布满冷汗，他不由得用力拥住了她，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可是她的目光呆滞，眼神痛苦，明显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
为了唤醒她，米乐用手在她的脸上拍着，唤她：“壹壹，我是米叔，壹壹，你看着我，听到没有？壹壹，跟我说话。”
眼见着白皙嫩滑的面颊被拍出了红印，柳壹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闪动的神采，米乐不错眼的看着她，见她终于回过神来，停了手，改捏着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壹壹……”
已经很多年没看见柳壹这般模样，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当年。
柳壹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她看清面前的人，激动的一把抓住米乐捏在她下颌的手上，“米叔，阿佐他……阿佐他没事吧？”
柳壹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米乐心里难受，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柳壹佐治的情况，柳壹盯着米乐，脸色在他沉默中渐渐失了血色，“米叔，佐治他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我挺得住……”
米乐这才反应过来，他把柳壹吓到了，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他没事，他只是怀孕了，孩子已经有十一周了。”
“他怀孕了。”咋闻这个信息，心里隐隐约约的那点怀疑被证实，柳壹觉得自己的大脑不能正常运转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米叔，打掉，你帮我安排，我要打掉他。”
米乐还没开口，有人已经喊道：“我不同意。”
米乐转身，就见佐治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扶着门框，激动的看着柳壹，“壹壹，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当真这么狠心打掉他？”竟然这样斩钉截铁，一点也不留恋。
饶是佐治坚强宽厚，有些心理准备，他还是被柳壹这决绝的不带一点迟疑的语气给刺激了，他不明白他连柳壹诡异的生育机能都顺利接受，愿意身为男人而去生孩子了，柳壹为什么比他还要排斥？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米乐赶紧过去扶他，将人搀回去，柳壹没有跟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望着佐治被米乐安置在床上。
佐治与她这样对望，语气坚决道：“壹壹，我要留下咱们的孩子，这是咱们的孩子。”
咱们两个字咬的很重，佐治想让她明白他的坚持。
显然，柳壹在这件事上也很坚决，她白着一张脸，嘶吼：“我不要他。”
“你——”认识这么久，佐治从来没见柳壹这么失控的模样，那厌恶抗拒的神情很明显，配上她坚决的反对声音，佐治气得的心都疼了。
“我说过，你要孩子我们大可找别人代孕，我已经在着手办了，马上就要成功了，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做？谁告诉你这个秘密的？柳松还是柳柏？”柳壹也气得不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抖着手掏出手机，就要拨号码去质问。
没细想她话里的意思，佐治全心都纠结在她强烈的拒绝上，“不关他们的事，我不要找人代孕，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米叔，别听他的，打掉孩子。”柳壹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
“米叔，别听她的，我要留下孩子……呃……”佐治突然疼得呻‘吟’出声，柳壹面色更沉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听着他们这无休止的争论，米乐火大的吼了出来。
效果很好，两人终于不吵了，但各自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米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心里还是偏向佐治，见他情绪激动，连忙道：“你不要激动，不然就算你想留，这孩子也留不住了。”说完，又对柳壹道：“你也冷静一下，就算不要孩子，现在也不是最好时间，你让他缓一缓，打胎是很伤身体的。”
柳壹面色一白，深深的看了眼床上疼得直喘的人，转身离开了。
看她出门的一瞬间，佐治忽然想起柳壹有心情不好开快车的毛病，他忙扯着米乐的衣袖，忍痛道：“米叔，快去追她，别让她开车，通知柳松，让他来陪柳壹。”
“好好，我这就去。”米乐追了出去。
佐治摸出手机，不放心的打给柳松，告诉他柳壹情绪不稳，让他一定看好她，别让她去飙车，得到柳松那边的保证，他挂了电话，一个人躺在床上，捂着小腹，苦笑，“你可不要遗传妈妈的臭脾气，不听人解释，还独断独行，一生气就走人，真是任性又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