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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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早，佐治如约来到球馆。
佐治跟两个小舅子的关系相处的十分融洽，他能成功抱得美人归，松柏两兄弟功不可没，尤其佐治比柳壹好说话，松柏两人很多时候犯了错都要找佐治充当和事老，为此，他们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形成了很稳定的铁三角关系。
柳松和柳柏虽是双胞胎，性子却相差很多，柳柏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柳松为人稳重，心思缜密；两人喜好也不尽相同，同样都是球类运动，柳松喜欢羽毛球，柳柏喜欢踢足球。
佐治属于任何球类都能上手，其中，以篮球和羽毛球更为拿手，大学时，他被选入校队，作为主力征战赛场，取得了国家级赛事的好名次，即使后来工作，也没放下喜好的运动，这正好与柳松一拍即合，柳松更是把他当成挑战的目标，两人一有时间就约着打一场。
佐治走进换衣间，就见柳松已经换好了运动服，正盘腿坐在休息椅上玩手机，“小松，你来的好早。”
柳松玩着手机，低着头道：“上周被你杀得惨不忍睹，我昨晚特意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好扳回一城。”游戏过关，退出画面，柳松把手机往口袋里一装，利落的站起身，却在看清佐治的面色后，惊讶道：“姐夫，你脸色怎么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
下身已换好短裤，佐治把脱下的上衣被扔进柜子，正往头上套运动背心，闻言，不甚在意道：“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肠胃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周胃口不是很好。”
大多在外面独立生活的年轻人都会有些肠胃不好的毛病，佐治也不例外，他很自然的把身上的症状归结到肠胃问题上，他工作忙，又没有柳壹耳提面命的让他看医生，他自己得过且过，想着注意饮食，养养胃就好了。
柳松仔细看了看佐治的脸，佐治不是白皙小生的那种外观，他五官硬朗，配上麦色的肌肤，给人一种健康阳光的感觉，然而，现在，他表皮干燥，肤色暗沉，没有光泽，就像熬夜了几宿似地。
佐治换好衣服，锁好柜子，转身见柳松在一旁看着他发怔，不禁用球拍搥了他一下，“愣什么神？走啦。”
一一
两人一身短衣短裤进了球场。
佐治的球风“快速、凶狠、准确、灵活”，柳松一不小心，就会被压制，失去主动权后，被佐治调动的满场跑，还未必能接到他的球，尤其他的杀劈极其凶狠，挑起扣杀，动作干净灵活，让人很难招架。
今天，一开始佐治如以往那样通过灵活准确的跑位，瞄准机会，配上劲道十足的杀劈，渐渐有了压制柳松的势头，但是，随着时间越久，佐治体能明显跟不上去，连续出现失误，不是弹跳扣杀力度不够，就是落点不准跑不到位，明明能够救起的球，硬是擦着网拍落在了地上。
几个回合下来，佐治输多赢少，还被柳松给反压制成功，调动的前后左右一顿跑动，很快，他气喘吁吁，脚步越来越慢。
柳松再次获得发球权。
他站在发球点上，一手握拍，一手握球，低头想了想，向纱网对面看去，扬声道：“姐夫，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佐治微微弯着腰，一手掐在腰上，一手扛着球拍，喘吁吁的看着球网对面的柳松，稳了稳气息，道：“不用，你发球吧。”他还从没输得这么惨过，太没面子了。
心有不甘，佐治咬咬牙，直起腰，摆出准备接球的姿势，心里打算搬回颜面，小腹却很不给面子的突然一揪，仿佛有把刀毫无征兆的在里面剜来剜去，眼见着羽毛球越过拦网，飞速过来，他的两条腿却沉得抬不动，小腹转筋似地爆痛，佐治不得不一手捂着肚子弯下腰来，硬生生将出口的闷哼忍了下去。
眼见球落在离佐治不远的地方，他却没有反应，柳松诧异唤了声：“姐夫？”
球拍变得很沉，佐治忍不住放开球拍，把双手都摁到莫名爆痛的肚子上，心里奇怪的发慌，疼痛的感觉很陌生，像闹肚子又感觉不是，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痛，佐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攒足力气向对面喊：“小松，快来。”
看佐治的姿势，柳松隐隐觉得不对，他迅速从拦网对面跑了过来，“姐夫，你怎么了？肚子疼？”
佐治咬牙嗯了声，一层层的冷汗将他身上的运动服都沾湿了，后背上浸湿的面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过大着。
“姐夫，我扶你过去坐一会儿。”
柳松与佐治身量上差不多，他扶着佐治的胳膊，一手揽着他的后背，将人搀向一旁休息座椅，但是，两人没走几步，佐治突然不动了，“姐夫，怎么了？”
佐治没说话，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两条腿，柳松顺势看去，脸色大变，及膝的运动短裤下，一股鲜红的血水沿着佐治右腿内侧蜿蜒而下，染红了柳松的眼睛，“怎么回事？这……这是怎么回事？”
佐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慌道：“孩子……小松，快去医院。”
柳松如遭电击，难以置信的看着佐治，孩子，什么孩子？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柳松心慌却不失沉稳的扶着佐治坐进车子，一路尽可能快的驶向医院。
一一
柳松没带佐治去一般的医院，而是载着他来到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私人医院，这家私人医院看起来普通，却是本地专门给柳氏一族看病的地方。
看着佐治被推进诊室，柳松一下子失了刚刚的沉稳从容，焦急的在门外面走来走去，心慌的不得了。
姐姐明明说另想办法，姐夫怎么会？怎么会？真的有孩子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是真的……真的有了孩子，那……姐夫刚刚那么一阵又跑又跳的……
很多事情盘旋在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柳松急急的绕来绕去，手机捏在掌心里，冷汗把屏幕罩上了一层水雾，他几次点开拨号界面，看着上面的号码，迟疑着又退了出来。
就在柳松受不了这无休止的等待，要通知柳壹时，检查室的门被人推开，看着走出来的人，柳松稍稍冷静下来，几步过去，抓着对方的手，急急道：“米叔，我姐夫，我姐夫他没事吧？”
柳松现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期盼什么，还是恐惧什么。自从十六岁被柳壹告知他们与常人不同，拥有怪异的生育机能后，柳松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纠结过。
米乐用力抽出被柳松冰凉汗湿的手紧抓着的手，他摘下口罩，瞅着难得露出惊慌神情的柳松，皱眉道：“你们怎么这么胡闹？怀孕了还打球，不想要孩子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我姐夫真的怀孕了！”柳松觉得脑袋嗡的一下，重新抓住米乐的手更加用力了，“那孩子……”
眼见他这么紧张，米乐缓和了语气，“胚胎现在七周多大。你们这次虽然闹腾得狠了点，但幸好佐治体质好，孩子也够坚强。这胎算是保住了，但以后可要小心，再不能这样胡来了。”
听说孩子保住了，柳松像失去力气一样堆在了地上，米乐连忙把他架到一旁的长椅上，拍着他的背，让他平静，“喂喂，你还不给你姐打电话？她老公还在里面躺着呢。”
米乐的话总算让柳松彻底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把手机放进口袋。在很多疑问还没弄清楚前，他直觉的不该立刻通知柳壹，况且，孩子的问题是他们夫妻间的私事，就算要告诉柳壹，这话也不该由他口中说出。
想明白这些，柳松深深的喘了几口气，仰头问米乐：“米叔，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米乐侧身让开了路，柳松走向那扇佐治所处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佐治壮硕的身子窝在雪白的被褥中，病号服里的两只胳膊，一只手上打着点滴，一只覆
在小腹上，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实情，柳松很难相信佐治肚子里已经悄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小生命正在里面孕育……
一切还不真实！
佐治听见有人进来，睁开眼，对着柳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松，你要当舅舅了。”
柳松笑不出来，反而神情严峻的看着佐治，“我姐知道吗？”
一句话把佐治的笑脸打得七零八落。
做出这样先斩后奏的事，佐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以他对柳壹的了解，依着柳壹的性子，如果铁了心瞒着他，那就是真的不要他生孩子，若是知道他有了，九成会让他做掉。
“这件事，我想还是等她回来我自己告诉她吧。”
明白佐治的暗示，柳松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老姐肯定不会说，而他也不曾告诉他这个秘密，除了……“是小柏告诉你的！”
这话一点疑问也没有，佐治却还记得跟柳柏的约定，摇头道：“不是，是我在老宅书房的一本手记里发现的这个秘密。”
这话不假，只是手记放着的地方很隐蔽，如果不是柳柏的指点，他根本发现不了，也不能在后面越来越坚定的要执行他的计划。
完全没想到柳柏会忤逆柳壹的意思，柳松信了佐治的话，心里更纠结了，看着佐治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难道是天意吗？祖辈的手记竟然会被姐夫发现？
在柳松脸上看不到一点欣喜，佐治试探的问：“小松，你不喜欢我的孩子？”
柳松难得的做出柳柏的习惯表情——白了佐治一眼，叹气道：“我是替你担心。你不知道这风险有多大！”
男人怀孕生孩子，柳松十六岁以前闻所未闻，十六岁以后被柳壹告知这个生理秘密，他消化了很久，就是现在也不是完全能接受自己的与众不同，推己及人，他不知道佐治是怎么轻易就接受的，竟然还问他喜不喜欢他的孩子！
佐治保持一个姿势躺得很累，但医生强令他不许移动，他只好忍着，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好了，米医生刚刚已经确诊这里面只有一个。”
柳松松了口气，但还是皱着眉，“你觉得我姐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吗？”
这一点，佐治另有盘算，他不疾不徐的乐观道：“壹壹暂时回不来，就算她回来了，我也还能瞒她一阵子，等孩子再也打不掉，她就只能接受了。”
佐治很乐观，也自认计划周密，但是，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对于怀孕这种事不擅长，更不了解，有些生理反应根本不是他想瞒着就能瞒天过海的。
“你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了？”听了佐治的话，柳松明白了，但他无法理解一个大男人为了孩子这样处心积虑，这不是轻易弄大女人的肚子，这是要他自己生一个出来，这是何苦又何必呢？况且，老姐那边另有打算。
不知道柳松的纠结，看他一脸烦闷的样子，佐治心情很好的轻笑道：“小松，别绷着脸，笑一个了？”
柳松嘴角直抽抽，这个表情跟柳柏一模一样，但他没柳柏那种粗神经，根本笑不出来，视线扫过佐治掌心覆盖的地方，别别扭扭的问了句，“你肚子现在还疼不疼？”
佐治细细感知了一下，道：“有点疼，不过，比之前那会儿好多了。”
“米叔说你差点流产，最近要好好休养，安胎。”
一个个陌生的字眼从柳松口中蹦出，两人极其默契的错开视线，谁也不看谁，说话的人别别扭
扭、磕磕巴巴，听话的那个尴尴尬尬、眼神飘忽。
佐治虽然冷厉风行，从策划到实施，表现的格外积极，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怀疑占了上风，如今，努力真的有了结果，他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心里也有些无措和难以相信，尤其，连柳松都流露出一种不是很能接受的样子，他更觉得有压力了。
病房一时间静默下来。
柳松看佐治发呆，突然道：“姐夫，我去给你买本书吧？”
“书？”佐治回过神，不解的看着柳松，“什么书？”
“《孕期指南》”
……
佐治无语。
柳松走出病房，佐治的目光转向自己的肚子，大手在上面摸了摸，喃喃了一句，“你真的在里面吗？”
真是太奇怪了。
周六清早，佐治如约来到球馆。
佐治跟两个小舅子的关系相处的十分融洽，他能成功抱得美人归，松柏两兄弟功不可没，尤其佐治比柳壹好说话，松柏两人很多时候犯了错都要找佐治充当和事老，为此，他们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形成了很稳定的铁三角关系。
柳松和柳柏虽是双胞胎，性子却相差很多，柳柏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柳松为人稳重，心思缜密；两人喜好也不尽相同，同样都是球类运动，柳松喜欢羽毛球，柳柏喜欢踢足球。
佐治属于任何球类都能上手，其中，以篮球和羽毛球更为拿手，大学时，他被选入校队，作为主力征战赛场，取得了国家级赛事的好名次，即使后来工作，也没放下喜好的运动，这正好与柳松一拍即合，柳松更是把他当成挑战的目标，两人一有时间就约着打一场。
佐治走进换衣间，就见柳松已经换好了运动服，正盘腿坐在休息椅上玩手机，“小松，你来的好早。”
柳松玩着手机，低着头道：“上周被你杀得惨不忍睹，我昨晚特意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好扳回一城。”游戏过关，退出画面，柳松把手机往口袋里一装，利落的站起身，却在看清佐治的面色后，惊讶道：“姐夫，你脸色怎么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
下身已换好短裤，佐治把脱下的上衣被扔进柜子，正往头上套运动背心，闻言，不甚在意道：“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肠胃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周胃口不是很好。”
大多在外面独立生活的年轻人都会有些肠胃不好的毛病，佐治也不例外，他很自然的把身上的症状归结到肠胃问题上，他工作忙，又没有柳壹耳提面命的让他看医生，他自己得过且过，想着注意饮食，养养胃就好了。
柳松仔细看了看佐治的脸，佐治不是白皙小生的那种外观，他五官硬朗，配上麦色的肌肤，给人一种健康阳光的感觉，然而，现在，他表皮干燥，肤色暗沉，没有光泽，就像熬夜了几宿似地。
佐治换好衣服，锁好柜子，转身见柳松在一旁看着他发怔，不禁用球拍搥了他一下，“愣什么神？走啦。”
一一
两人一身短衣短裤进了球场。
佐治的球风“快速、凶狠、准确、灵活”，柳松一不小心，就会被压制，失去主动权后，被佐治调动的满场跑，还未必能接到他的球，尤其他的杀劈极其凶狠，挑起扣杀，动作干净灵活，让人很难招架。
今天，一开始佐治如以往那样通过灵活准确的跑位，瞄准机会，配上劲道十足的杀劈，渐渐有了压制柳松的势头，但是，随着时间越久，佐治体能明显跟不上去，连续出现失误，不是弹跳扣杀力度不够，就是落点不准跑不到位，明明能够救起的球，硬是擦着网拍落在了地上。
几个回合下来，佐治输多赢少，还被柳松给反压制成功，调动的前后左右一顿跑动，很快，他气喘吁吁，脚步越来越慢。
柳松再次获得发球权。
他站在发球点上，一手握拍，一手握球，低头想了想，向纱网对面看去，扬声道：“姐夫，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佐治微微弯着腰，一手掐在腰上，一手扛着球拍，喘吁吁的看着球网对面的柳松，稳了稳气息，道：“不用，你发球吧。”他还从没输得这么惨过，太没面子了。
心有不甘，佐治咬咬牙，直起腰，摆出准备接球的姿势，心里打算搬回颜面，小腹却很不给面子的突然一揪，仿佛有把刀毫无征兆的在里面剜来剜去，眼见着羽毛球越过拦网，飞速过来，他的两条腿却沉得抬不动，小腹转筋似地爆痛，佐治不得不一手捂着肚子弯下腰来，硬生生将出口的闷哼忍了下去。
眼见球落在离佐治不远的地方，他却没有反应，柳松诧异唤了声：“姐夫？”
球拍变得很沉，佐治忍不住放开球拍，把双手都摁到莫名爆痛的肚子上，心里奇怪的发慌，疼痛的感觉很陌生，像闹肚子又感觉不是，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痛，佐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攒足力气向对面喊：“小松，快来。”
看佐治的姿势，柳松隐隐觉得不对，他迅速从拦网对面跑了过来，“姐夫，你怎么了？肚子疼？”
佐治咬牙嗯了声，一层层的冷汗将他身上的运动服都沾湿了，后背上浸湿的面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过大着。
“姐夫，我扶你过去坐一会儿。”
柳松与佐治身量上差不多，他扶着佐治的胳膊，一手揽着他的后背，将人搀向一旁休息座椅，但是，两人没走几步，佐治突然不动了，“姐夫，怎么了？”
佐治没说话，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两条腿，柳松顺势看去，脸色大变，及膝的运动短裤下，一股鲜红的血水沿着佐治右腿内侧蜿蜒而下，染红了柳松的眼睛，“怎么回事？这……这是怎么回事？”
佐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慌道：“孩子……小松，快去医院。”
柳松如遭电击，难以置信的看着佐治，孩子，什么孩子？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柳松心慌却不失沉稳的扶着佐治坐进车子，一路尽可能快的驶向医院。
一一
柳松没带佐治去一般的医院，而是载着他来到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私人医院，这家私人医院看起来普通，却是本地专门给柳氏一族看病的地方。
看着佐治被推进诊室，柳松一下子失了刚刚的沉稳从容，焦急的在门外面走来走去，心慌的不得了。
姐姐明明说另想办法，姐夫怎么会？怎么会？真的有孩子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是真的……真的有了孩子，那……姐夫刚刚那么一阵又跑又跳的……
很多事情盘旋在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柳松急急的绕来绕去，手机捏在掌心里，冷汗把屏幕罩上了一层水雾，他几次点开拨号界面，看着上面的号码，迟疑着又退了出来。
就在柳松受不了这无休止的等待，要通知柳壹时，检查室的门被人推开，看着走出来的人，柳松稍稍冷静下来，几步过去，抓着对方的手，急急道：“米叔，我姐夫，我姐夫他没事吧？”
柳松现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期盼什么，还是恐惧什么。自从十六岁被柳壹告知他们与常人不同，拥有怪异的生育机能后，柳松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纠结过。
米乐用力抽出被柳松冰凉汗湿的手紧抓着的手，他摘下口罩，瞅着难得露出惊慌神情的柳松，皱眉道：“你们怎么这么胡闹？怀孕了还打球，不想要孩子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我姐夫真的怀孕了！”柳松觉得脑袋嗡的一下，重新抓住米乐的手更加用力了，“那孩子……”
眼见他这么紧张，米乐缓和了语气，“胚胎现在七周多大。你们这次虽然闹腾得狠了点，但幸好佐治体质好，孩子也够坚强。这胎算是保住了，但以后可要小心，再不能这样胡来了。”
听说孩子保住了，柳松像失去力气一样堆在了地上，米乐连忙把他架到一旁的长椅上，拍着他的背，让他平静，“喂喂，你还不给你姐打电话？她老公还在里面躺着呢。”
米乐的话总算让柳松彻底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把手机放进口袋。在很多疑问还没弄清楚前，他直觉的不该立刻通知柳壹，况且，孩子的问题是他们夫妻间的私事，就算要告诉柳壹，这话也不该由他口中说出。
想明白这些，柳松深深的喘了几口气，仰头问米乐：“米叔，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米乐侧身让开了路，柳松走向那扇佐治所处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佐治壮硕的身子窝在雪白的被褥中，病号服里的两只胳膊，一只手上打着点滴，一只覆
在小腹上，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实情，柳松很难相信佐治肚子里已经悄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小生命正在里面孕育……
一切还不真实！
佐治听见有人进来，睁开眼，对着柳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松，你要当舅舅了。”
柳松笑不出来，反而神情严峻的看着佐治，“我姐知道吗？”
一句话把佐治的笑脸打得七零八落。
做出这样先斩后奏的事，佐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以他对柳壹的了解，依着柳壹的性子，如果铁了心瞒着他，那就是真的不要他生孩子，若是知道他有了，九成会让他做掉。
“这件事，我想还是等她回来我自己告诉她吧。”
明白佐治的暗示，柳松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老姐肯定不会说，而他也不曾告诉他这个秘密，除了……“是小柏告诉你的！”
这话一点疑问也没有，佐治却还记得跟柳柏的约定，摇头道：“不是，是我在老宅书房的一本手记里发现的这个秘密。”
这话不假，只是手记放着的地方很隐蔽，如果不是柳柏的指点，他根本发现不了，也不能在后面越来越坚定的要执行他的计划。
完全没想到柳柏会忤逆柳壹的意思，柳松信了佐治的话，心里更纠结了，看着佐治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难道是天意吗？祖辈的手记竟然会被姐夫发现？
在柳松脸上看不到一点欣喜，佐治试探的问：“小松，你不喜欢我的孩子？”
柳松难得的做出柳柏的习惯表情——白了佐治一眼，叹气道：“我是替你担心。你不知道这风险有多大！”
男人怀孕生孩子，柳松十六岁以前闻所未闻，十六岁以后被柳壹告知这个生理秘密，他消化了很久，就是现在也不是完全能接受自己的与众不同，推己及人，他不知道佐治是怎么轻易就接受的，竟然还问他喜不喜欢他的孩子！
佐治保持一个姿势躺得很累，但医生强令他不许移动，他只好忍着，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好了，米医生刚刚已经确诊这里面只有一个。”
柳松松了口气，但还是皱着眉，“你觉得我姐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吗？”
这一点，佐治另有盘算，他不疾不徐的乐观道：“壹壹暂时回不来，就算她回来了，我也还能瞒她一阵子，等孩子再也打不掉，她就只能接受了。”
佐治很乐观，也自认计划周密，但是，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对于怀孕这种事不擅长，更不了解，有些生理反应根本不是他想瞒着就能瞒天过海的。
“你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了？”听了佐治的话，柳松明白了，但他无法理解一个大男人为了孩子这样处心积虑，这不是轻易弄大女人的肚子，这是要他自己生一个出来，这是何苦又何必呢？况且，老姐那边另有打算。
不知道柳松的纠结，看他一脸烦闷的样子，佐治心情很好的轻笑道：“小松，别绷着脸，笑一个了？”
柳松嘴角直抽抽，这个表情跟柳柏一模一样，但他没柳柏那种粗神经，根本笑不出来，视线扫过佐治掌心覆盖的地方，别别扭扭的问了句，“你肚子现在还疼不疼？”
佐治细细感知了一下，道：“有点疼，不过，比之前那会儿好多了。”
“米叔说你差点流产，最近要好好休养，安胎。”
一个个陌生的字眼从柳松口中蹦出，两人极其默契的错开视线，谁也不看谁，说话的人别别扭
扭、磕磕巴巴，听话的那个尴尴尬尬、眼神飘忽。
佐治虽然冷厉风行，从策划到实施，表现的格外积极，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怀疑占了上风，如今，努力真的有了结果，他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心里也有些无措和难以相信，尤其，连柳松都流露出一种不是很能接受的样子，他更觉得有压力了。
病房一时间静默下来。
柳松看佐治发呆，突然道：“姐夫，我去给你买本书吧？”
“书？”佐治回过神，不解的看着柳松，“什么书？”
“《孕期指南》”
……
佐治无语。
柳松走出病房，佐治的目光转向自己的肚子，大手在上面摸了摸，喃喃了一句，“你真的在里面吗？”
真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