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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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香!妈,你做什么啦?”

    佐治一进家门,饭菜的香气就扑面而来,他用力吸了吸气,边`换`鞋`边`叹`道:“世上`还是`妈妈好啊。”

    他这边自说自话,客厅里,佐母端坐在沙发里,两眼看着电视里的广告,像是没听到一般,根本不应声。

    瞧这阵仗,佐治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带着笑,走到沙发边,挨着佐母坐了下来。

    他这边屁股刚刚挨到沙发,佐母那边立刻起身,往旁边挪了好大一段距离,佐治赶忙又挪过去,伸手揽住了母亲的肩膀,“妈——”

    “别叫我妈。”佐母挣了挣,没挣开,两眼盯着电视,念叨:“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这才从医院出来,就不着家,颠颠的追媳妇去了,我白做了一桌子的菜,没人吃不说,打电话也没人接。好容易接了,不许我说话,就猴急的挂了,我这是何苦呢,我明天就回老家去,省得在这碍眼受气。”

    佐治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母亲都跟媳妇争风吃醋,反正,他家太后绝对见不得他对自个媳妇好,以前没因为孩子的事情闹僵前,就这样,现在更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了。

    心里叹气,佐治面上可不敢流露出一点不耐,反而搂着佐母的肩膀,好声好气道:“妈,你说的对,儿子真是太不孝了,一出院就回公司处理事情,还把手机调成震动,没发现你打电话来不说,还敢不等太后宣完懿旨,就挂了,真是太不是东西了。”

    佐母瞥过来一眼,重重哼了声,面色稍霁。

    佐治再接再厉,搬出苦肉计,拿起母亲的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扇了一下。

    “你这是干嘛?”佐母一惊,忙抽回手,紧张的朝着佐治的左脸看过来,“打疼了没有?”

    儿子是母亲的心头肉,佐母再气,也舍不得打儿子啊。

    暗暗松了口气,佐治嘴上狠狠道:“儿子该打,太后想怎么处置,儿子听候发落。”

    佐治脸上稍稍有点红,佐母就看得心疼了,但心里火气未消,没好气道:“你就是嘴好。”

    “妈,儿子真心认错。”

    佐母继续冷哼,斜眼看着他,“一出院就去公司,难道不是为了看媳妇?”

    “顺道,顺道。”佐治赔笑,小心的搀起母亲,“妈,咱吃饭吧,我忙活了一下午,都还没吃饭,肚子都饿扁了。”

    这话一点不假,他一下午竟干体力活了,这会真的饿得强胸贴后背了。

    佐母不情不愿的被佐治拖着走向餐厅,边走边冷哼,“你媳妇怎么不给你做吃的?”

    “太后,小心脚下台阶。”佐治点头哈腰的提醒,赔笑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壹壹不善厨艺。”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不善厨艺?”佐母瞪眼,恨不能吃了儿子,“她那是不善厨艺?你倒说说她会做哪道菜?”

    哎——

    佐治在心里叹气,嘴上还是帮媳妇挽留颜面,笑道:“她鸡汤煲得好,你跟爸不是挺喜欢喝的。”

    佐治拉开椅子,佐母稳稳坐下,冷哼,“那是说给你婶婶们听得,难道我要告诉她们,我的儿媳妇不会做饭,连冬瓜苦瓜都分清楚,每天还要我儿子一日三餐的给她准备妥当,除了鸡汤,换个排骨汤都做不来。”

    香碰碰的米饭双手奉献到母亲面前,佐治拿了另一碗,坐在对面给她夹菜,“妈,吃饭,吃饭。”

    “代孕的事跟你媳妇说了吗?”佐母吃着饭,仍然不忘最在乎的事情。

    咳咳咳——

    一口汤半口进了气管。

    佐治缓了缓,在母亲逼视下,他轻轻摇了摇头,“妈,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生孩子是大事。”

    “是是是,是大事,但是我还年轻啊,三十都不到,孩子的事暂时不用提上日程。”佐母眼神越来越严厉,眼见着就要发怒,佐治连忙转口道:“当然了,孩子总是要有的,妈,我保证,我一定让您尽快抱上孙子。”

    柳家血脉传承的方式太过怪异,虽然柳柏一再重申这是真的,但佐治心里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因此,也不敢在母亲面前有任何表露,一怕母亲不能接受,二怕希望落空,到时没有孩子,他要怎么交代?

    知子莫若母,佐治说的再好听,佐母还是将信将疑,“你真的能保证我抱上孙子?”

    “真的,保证保证。”佐治连连点头,忙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母亲碗里,“妈,吃鱼,这鱼好吃。”

    佐治的殷勤令佐母很受用,她回夹了一筷子护心肉给佐治,“这事我还没跟你爸说……”

    一听这话,佐治立马道:“我就说妈最好了。”

    “少拍马屁,我告诉你,一年内你要是不能完成任务,我照旧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爸,到时后果怎样,我不负责。”

    “一年?”护心肉顿时卡在喉咙里,“妈,一年有点仓促……”

    啪——

    佐母手上的筷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要绝食节奏吗?

    佐治心里一抖,怕事情闹大,他看了看筷子,又看了看母亲的脸,咽下了护心肉,勉强道:“一年就一年吧。”

    一一

    饭后,佐治收拾厨房,佐母在客厅看电视,突然想到什么,冲着厨房喊了声,“小治,今天是周末,你去公司干什么?”

    哐当——

    盘子从手里滑了出去,落在了水池里,溅起一片水花。

    妈,你要不要这么聪明?

    “你骗我的对不对?”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佐治连忙堆起笑脸,回头道:“妈,我骗你干什么,我一周没上班,公司堆了不少事,当然要处理一下。”他看自己的媳妇还要偷偷摸摸找借口,这是什么世道啊!

    听了佐治的解释,佐母一脸不悦,数落道:“这柳壹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你刚出院吗?怎么能马上就让你上班?她这在家压榨你,在公司也不放过,哪有她这样当人媳妇的?”

    太后,你现在就是看柳壹哪里都不对、哪里都不顺眼就是了!

    “你嘀咕什么?”

    佐治一惊,连忙笑道:“我说,柳壹哪能这么做啊?她让我在家休年假,直到我完全没事在销假上班。”

    “这还差不多。”

    看着母亲转身走开,佐治重重的呼了口气。

    夹在婆媳中间,他容易嘛!

    转身继续洗碗,视线无意扫到自己的肚子,佐治不由得在心里呐喊:孩子啊,你赶快来救救爸爸吧!

    一一

    为了让母亲消气,哄老人家开心,佐治晚上陪着看了大半夜的家庭伦理剧。

    熟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当了婆婆的女人就更是阴晴不定。

    佐治原本以为老太太心平气和了,至少能平风浪静几天,哪成想隔天一早,他还没醒,就听楼下老妈激烈的嚷嚷着什么。

    他迷迷糊糊的起床下楼,就看见亲亲爱妻被自己老妈堵在自家门口。

    “妈,壹壹是你的儿媳,这里是她的家,你怎么不让她进门?”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昨天好不容易露出点笑容的母亲,现在又一脸不悦堵在门口,语气坚决道:“小治,你今天就做个决定,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择。”

    “妈,你们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佐治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一个是亲妈,一个是爱妻,他怎么选择?

    “阿佐,我不进去了,这个给你。”柳壹不想佐治为难,将手上的保温桶递了过去,转身就要离开。

    “壹壹——”

    “不许去。”

    佐治追出两步却被老妈一把拽住!

    “妈……亲妈……”

    佐母拉着儿子就是不放手,“你才刚出院,穿这么少怎么行。”

    一边是亲妈,一边是老婆,佐治左右看了看,收到柳壹安抚的眼神,他任由老妈将自己拉了回去。

    眼看着屋门被嘭的一声关上,佐治挣开母亲的手,无奈道:“妈,你到底想怎样?难道非要我跟壹壹离婚你才甘心吗?”

    “什么叫我甘心,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老婆竟然说不着急找代孕的人,她说她会想办法,竟然还说让我等等看,等什么等?”

    佐母那边气得不轻,佐治一听却亮了双眼,“壹壹真这么说?”难道她考虑要坦白了?

    佐治的兴奋太明显,佐母顿时火大,“你高兴个什么劲?难道忘了昨天跟我保证的话?”

    “哪能忘啊,记着呢,记着呢,一年的承诺,我绝对不敢忘。”

    佐治做低伏小,却没能让佐母消气,她径直念叨:“你看看你的几个堂兄弟,哪个没孩子,偏偏你这个从小出类拔萃的小子结婚两年还没孩子,你说你过年回老家怎么跟你奶奶交代?你让我跟你爸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话佐治不爱听,甚至有点生气,“妈,你催我要孩子,难道就是觉得自己面子过不去?我过我的日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不想要孩子不行吗?”

    佐治一向乖巧听话,佐母听惯了顺耳的话,被他这么一顶,顿时红了眼眶,“你这个孩子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这世上哪有人不想要孩子的,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没有后代,咱家这一支可就断了香火,你叫我怎么跟你爸说。”

    母亲的老观念一时难以转变,佐治能够理解,母亲的眼泪更让他头疼加心疼,不由得软了语气,“妈,你别哭。我也不是不要孩子,我和壹壹会想办法的,你别着急。”

    佐母并不罢休,“怎么能不着急!她明明说自己不能生了,难道还能治好不成?”

    一看这架势,佐治在心里叹气。得,昨晚好说好哄的白下功夫了,除了立了个于己不利的一年承诺,其他全白费了。

    为了尽快安抚母亲躁动的情绪,佐治深呼吸后,睁眼编瞎话,“妈,你别急,我昨晚翻了些资料,听说国外有种治疗不孕不育的方法,很管用,我打算带着壹壹去试试。”

    柳壹不能生,但他可以。这话再没确切成为现实前,佐治一点不敢跟母亲提,只好迂回安抚道:“说不定国外技术先进,真的能治好柳壹的毛病。”

    “真的?”佐母有些不信。

    “真的,真的,你不是给了我们一年的约定吗?一年后,一准给你抱个大孙子回去。”

    虽然一年后会是什么样,佐治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但是为了能够度过眼前的危机,他只能透支自己在母亲心里的信用了。

    佐母将信将疑,“没骗我?”

    “我哪还敢啊!”佐治悄悄抹了把冷汗,“下个月,我们就去。”

    嘴上这样说,佐治心里另有个算盘,趁吗母亲在这里搅和,柳壹不能时时盯着他,他抓紧这个月造人,等下个月有了结果再把老妈哄回老家,只等瓜熟蒂落,把孩子往老家一抱,他和爱妻的好日子就又回来了。

    “干嘛还要下个月,怎么不现在就去?”佐母显然一点也不想等,一个月更是太长太难熬了。

    “哎呦我的妈吖,壹壹管着一个集团公司,怎么能说走就走,总要让她把工作安排一下吧?”佐治故作淡定的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直祈祷:太后可别要求跟着去啊!

    柳壹一向低调,跟佐治回婆家,也没张扬过自己的身份家世,佐母对于她的身份一知半解,只知道她是一间公司的老板,但那公司有多大,管着多少人,她一点概念也没有。

    她现在更是只关心孙子的问题。“你们下个月就去?”

    佐治连连点头,“下个月就去,保证去。”

    佐治算计好的,母亲下个月就回老家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他在这边努力,成与不成下个月自见分晓。

    佐母将信将疑,但多半还是信了。

    话题告一段落。

    佐治靠在沙发里,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起身往楼上走去,“妈,我再去睡一会儿。”

    “把早饭吃了再睡,这还有鸡汤呢。”

    提到鸡汤,佐治不禁苦笑,那丫头还真是防的滴水不漏啊,竟然不畏母亲的脸色,一大早不上班,先过来送鸡汤。

    看来柳柏说的真的有可能发生。

    柳壹到底在想什么呢?这边让他喝鸡汤,那边又说在想办法?她会想出什么办法?

    佐治边走边寻思,拎着保温桶进了卧室,然后,直接拐进厕所,将整桶的热鸡汤全数贡献给了马桶,之后,毫不犹豫的摁下冲水按钮,一脸得意的喃喃了句:大功告成。

    打了个哈欠,拎着空桶晃出厕所,佐治脱去睡衣,赤条条的爬上床去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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