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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圆满的共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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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氏长相普通,和美艳的兰氏、清秀的李氏和丰满的赵氏相比,她没有拿得出手的优点。但她是当朝太师的庶女,受父亲胡庸纯的亲自教导,就已经让京城很多的青年才俊趋之若鹜。可胡庸纯唯独看中了丧妻的孟谦。

    胡氏之品行如同胡家之门风,与世无争,寡淡平和。

    胡家是大周朝两个历史最为悠久的世家之一。胡家世代教书育人,桃李满天,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十有*皆投过胡氏门下。为了防止结党营私,胡家曾立下世代子孙除国子监外不得入朝为官的祖训,胡庸纯如今也是挂着太师的头衔,从不上朝议政,与皇帝授课只谈圣贤。

    是以,由胡庸纯亲自教导的胡秀兰颇有乃父之风。进门的第一日,只问孟家的规矩,并无另立新规,近一年来深居简出,舞文弄墨,琴棋为伴,从不过问家中事务。孟桐与她的交情不深,她不与人主动交往,孟桐自然也不好太过亲近,平时的用度都有侍婢通传,对胡氏这个填房,孟桐颇有一种无从入手的无奈。

    她曾主动示过几次好,可胡氏的反应始终都是淡淡的,不刻意接近也不刻意疏远,兴许是两个人的性格太过相近的缘故,孟桐对这个大她五岁的后娘留着一份难得的亲切感。

    晚饭过后,孟谦没有久留,和胡氏和女儿说了几岁家常便回书房。

    孟桐原以为会和以往一般各自回去歇息,没想到胡氏竟主动找她聊天,说起她近日偶得的一些香料,想请孟桐品评一二。孟桐欣然前往,有问必答,与她保持着往日的距离。

    “我还未嫁到孟府时,就听闻孟家二娘是品香的高手,来了这么久一直没找到机会向二娘请教。”胡氏轻声细语,不急不缓,言语间带着娴静的笑意。

    “母亲谬赞了,桐儿只是略知一二。”孟桐不得不承认胡家的家教确是大周第一,连撒谎都说得如此真诚动听者,一定受过严格的调解。她一路跟随,想看看胡氏究竟会拿出何等香料与她示好。

    胡氏的宜兰居布置得非常干净整齐,和孟桐之前布置的没有太大的变动,屋内没有奢华的装饰,清雅之中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墨之气。

    孟桐自然识得这墨的香气。这是她亲手制的“桐墨”,专供孟谦使用,他曾以此为礼送至胡家为聘,颇得胡庸纯的喜爱。看来她这位后娘也是爱墨之人。

    和书案相对的是一方琴案,上面放着一把木色油亮的七弦琴。孟桐的眼睛微微一闪,胡庸纯对这位庶女果然是疼爱,连这把失传已久的“春籁”都成了她的嫁妆。

    胡秀兰似乎没有注意到孟桐的神色陡然黯了下来,兴奋莫名地拿出一个木盒,“二娘,你帮我看看这是何香?”

    孟桐上前一看,吃惊不小。毫不起眼的木盒内放着三块形状不同的白色香块,如百药煎而有纹理。

    她微微眯了眼,开口道:“龙涎,出大食国,其龙多蟠伏于洋中之大石,卧而吐涎,涎浮水面。人见乌林上异禽翔集,众鱼游泳争噆之,则殳取焉。”

    竟然是能与金等价的龙涎香,胡家真下血本,百年世家果然与众不同。

    胡秀兰两眼发光,“二娘竟知道此香,我还当母亲是哄我玩的。二娘快与我说说,这香是真是假。”

    既然胡秀兰已经抛出橄榄枝,孟桐也没有驳人颜面的道理,“这龙涎本身不香,其气近于臊臭。母亲可闻闻是否。”

    胡秀兰将信将疑,取了一块凑到鼻前一闻,脸上立刻纠了起来,“很臭。”

    孟桐眸子微沉,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龙涎香被列为禁榷之物,民间不得交易,故而坊间有不少的假龙涎鱼目混珠。”

    “竟有此事。不知这真假如何辨析?”

    “可烧龙涎,放一杯水在旁边,烟若入水,是真龙涎,假龙涎则烟散。母亲可依此法尝试,十分灵验。”孟桐言罢福了一礼,“母亲慢试,女儿还有事要忙,就不陪母亲了。”

    胡秀兰见她要走,央她留下一起验证龙涎真伪,孟桐坚持要走,她也只得作罢。

    行出宜兰居,孟桐的笑意凝结在唇边,问道:“沉香,近日胡太师府上可有人来?”

    “六郎洗三那日确有人送来贺礼,又到胡氏房中请了安。”

    “胡太师这招投石问路,果然是妙啊。”

    龙涎如胶,每两与金价等值,船上的商人得一此香就会变成巨富,可谓是人人眼馋,爱香之人以得龙涎为好,价位之高委实让人望而却步。胡庸纯派人送来龙涎,一来是试她的品行,二者试她的才学。

    排入海中的龙涎香起初为浅黑色,在海水的作用下,渐渐地变为灰色、浅灰色,最后成为白色。白色的龙涎香品质最好,身价最高,要经过百年以上海水浸泡,将杂质全漂出来,才能成为龙涎香中的上品。只浸泡了十年来的褐色龙涎香价值最低。

    胡秀兰的龙涎色白,当为上品。而她对此似乎一无所知,孟桐若是哄骗胡氏,把她的龙涎据为己有,便是贪财好利无行无德之辈。胡氏想与她交好,日后只需施以银两珍奇笼络即可,不必大费周章。

    孟桐没有期瞒胡氏,更没有当场验明龙涎的真伪,把悬念留给胡氏慢慢去琢磨,或许胡氏早已知真伪,只是想试试她的才学。

    然而,不管是真是假,胡氏都想透露给孟桐一个讯息——她是碰不得。

    胡家百年世族,门生遍天下,胡庸纯乃天子之师,孟谦亦是他一手提携,而她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她有多受孟谦的疼爱,始终都要嫁人,未来的路还很长,需要彼此照拂的地方还很多。与人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余地。

    来而不往非礼也。

    孟桐虽未品胡秀兰的龙涎,但她主动示好,她又岂能没有表示,当即让沉香送去两瓶特调的玫瑰香露和数片她亲手调制的百花熏香。

    胡秀兰赞不绝口,于次日再度出现在孟府的饭桌上,与父女二人言笑晏晏。

    孟谦这几日的公务颇多,因平西大将军薛隐突然出现而让朝堂多了几分凝重的压迫感。他只身入朝,薛家军滞留在外未到,颇有几分威慑京师的意味。他奉命班师回朝,心有不甘,力图说服皇帝让他开春再战。而皇帝对他手握重兵甚为忌惮,此次召他回京虽是打着薛母的名号命他回来成亲,但却是为了夺他兵权。

    在姚历隆为首的朝廷重臣在皇帝的授意下意图弹劾薛隐,只等孟谦这位户部尚书递上折子。

    此事筹划许久,却因为薛隐一进京就同意皇帝为他选妻而不得不暂时搁置,凡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皆如履如冰,恨不得把自家女儿藏起来,也不愿和薛家结亲。

    可圣命难违,薛隐的母亲华轻雨和太后华轻眉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谁也不敢造次。

    孟谦为此颇为苦恼,想要弹劾薛隐之心未灭,却是独力难支。

    “阿爹。”孟桐端了一碗百合粥进来,精致的白玉瓷碗冒着热气,于这数九寒天中徒添了一抹暖意,虽还未碰到瓷碗,孟谦已感觉到毛孔的舒展,温暖如春。

    “女儿看阿爹晚上没吃多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孟谦搁下狼毫,接过白玉瓷碗,“桐儿,什么都瞒不过你。”

    孟桐在书案前坐下,“让女儿猜猜,阿爹可是在烦平西将军薛隐的婚事?”

    “为父庆幸,你的婚事早早地定下,否则阿爹就要像朝中那些大臣一样,夜不能寐,提心吊胆。”孟谦当初虽不愿过早地为孟桐定下亲事,可她执意嫁入姚家,他也只能点头同意。姚家五郎姚若麟年少成名,文武双全,这些年在仕途上走得甚是顺遂,前途一片看好。可孟谦还是觉得姚若麟配不上女儿。

    孟桐不解,“阿爹,我听说这位薛将军横扫西北,使夷族不敢进范,保我大周朝社稷无忧。为何你们都不是很喜欢他?”

    薛隐这人确实不招人喜欢,因为他杀戳太重,为人嚣张跋扈,认为战争是通往和平唯一的手段,拥兵自重,违抗皇命,力主全歼蛮夷,收复西北失地。

    只是不喜欢他的人仅限于文臣,朝中武将莫不以入薛隐麾下为最大荣耀,大丈夫当战死沙场,而不是立足于朝堂纸上谈兵。

    朝中文武大臣分成两派,当今皇帝忌惮薛隐对武将的影响,他们手握大周朝尽数兵力,稍有差池,他的帝位不保。因此,这位年轻的皇帝急欲削弱薛隐的兵权,以巩固自己的统治。

    “若是和这位将军亲近,不就是和今上对立,谁也不想这半生努力化为乌有。”孟谦明白所有人的担心,可太后下旨由薛隐自行选择婚配的对象,谁敢反对。

    孟桐蹙眉一想,“薛隐的婚事确实是有些棘手。阿爹你想,为何太后不从王室近亲中为薛隐选择妻室,偏偏要从朝中三品以上大员之中选择,不就是因为怕薛隐和皇亲国戚结亲威胁朝堂吗?依女儿看,不如加大薛隐的权力,让他权倾朝野无人能及。他既然喜欢战争,那就让他继续打,您上次不是说西南水患,远南海贼趁势作乱,就让他去平乱好了。至于婚配的对象,他这样的人通常自恃过高,那些凡品难入他的眼,就让太后赐些掖庭女子侍候他,先不着急立妻,等过些日子再说。”

    “依你的意思,一个字——拖?”

    孟桐点头,“不拖能行吗?朝中三品以上大臣家中适龄的姑娘也就那么几个,刨去几个庶女和已经婚配的,也就剩姚丞相家的九娘,您想薛隐会和姚家结亲吗,或者说姚家会想要这个女婿吗?”

    孟谦颇为欣慰地展颜,再一次庆幸当初没有反对孟桐定亲,否则今日该头疼的人就是他了。“桐儿所想和为父不谋而合,果然是我孟家的女公子。”

    她皱了皱鼻子,不依地噘了嘴,“阿爹,我可不想当什么女公子。女儿只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不想出那些没有必要的风头。这女公子之名,让他们觉得我只是个和男子一般受宠的女子即可。”

    孟谦笑着摇头,“世人只道我信命随命,却不知我这女儿的胆识智慧半点不输男儿。若是你肯像姚九娘那般广结名士,怕这京中女孟尝之名非你莫属了。”

    这是孟谦的遗憾,却是孟桐的幸运。在这个男权至上的世界里,再出色的女人都只有两种用处,又何苦出那些风头,给自己太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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