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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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以前初到公司时候某总追求她的做法一致,而且是更胜一筹,宫莘西芹竟然公然送花给了慕向惜,本来是放在前台的,但是她没有去拿。

    第二天,他便差人送花到了六十六楼,上午是大束香水百合,中午是半人高的天堂鸟,下午是蓝色郁金香,每天皆是如此,旷阔无人的地方就连走廊和电梯门口,都堆满了花束,经由接待处总机小姐红嘟嘟小嘴的尽情广播,没多久大楼里已人尽皆知,就连搞清洁卫生的阿姨和偶尔来维护电梯的小威,见到慕向惜的时候,都是一脸笑眯眯的,那眼神仿佛别有深意,慕向惜这下更是想不出名都难了。

    午休时分,安安和萌萌一人打理了一束花插在花瓶里,摆在自己桌子前面,不时的闻几口,慕向惜暗笑不已,她们摇头叹气,“唉,结婚了就是不一样,连送花的人都没有,这不,借你不要的一用,我索性当作是我偶像送给我的,哈哈,养心养眼又养人,资源又得到了合理利用!”

    萌萌磕巴着她的傻瓜瓜子在慕向惜面前晃悠来晃悠去,两根手指夹着从花束里拿出来的卡片看,上面只有‘宫莘西芹’四个字,什么花语和祝福都没有写,她不解的摸了摸额头,皱眉说,“我有些晕呢,日本人真的很闷—骚吗?这都大手笔嚣张的送花了,人却不出现,而且连一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有。”

    安安也起哄,“你说,是不是你们俩晚上偷偷约会来着?”

    “我是那种人吗?”慕向惜不以为然的冷嗤。

    “是!”

    慕向惜一头栽倒在键盘上。

    然后,一脸阴晴不定的许南川恰好在廊道里出现,途径一片花海,他在里面徘徊流连了一会儿,染了一身的香气,讥诮地弯了弯唇角,似乎这情形早在他预料之中,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过来,萌萌赶紧回到位置上,嘴角还滑稽的沾着一片瓜子皮,再看到他身后随之出现的封子勤的那刻,大家又放松了神经,这个人一到,气氛立即热络起来,他习惯性的动作趴在慕向惜面前,“小惜,全公司的女人都在晕。”

    慕向惜撇嘴,洗耳恭听。

    这个时候,许南川随手从身边的花篮里拈了一朵郁金香,拿在鼻翼间轻嗅,然后,似乎是不喜欢那花的味道吧,皱了皱他英挺的鼻梁,又随手扔到了置在墙壁里的隐形垃圾桶,头也不回的往前,“阿勤,老规矩,十分钟泡妞时间。”

    他的动作,让慕向惜抬了抬眼睫。

    他说出的话,更是让她张口莫辨,这是第二次了。

    封子勤嬉皮笑脸的回他,“许美男,你就穷羡慕吧!”

    许南川冷哼一声,并没有否认,消失在门后。

    封子勤清清嗓子,跟她再续前言,“普通晕呢,就像安安和萌萌这样的……”

    一听提到自己的名字,那两个女人立即直起腰板竖起了耳朵,封子勤故意卖了关子,慢腾腾的拿了一本硬皮文件夹挡在脸上,这才敢说下去,“对于那些追求者,即使心底充满了景仰和羡慕但到底是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和斤两,有了束身的老公和孩子,她们也只能远远的观看而不敢奢望近亵。”

    预料之中的,话音刚落,就有一朵带刺的玫瑰砸了过来,幸亏他有遮掩,才不至于被扎了满脸的窟窿。

    一阵哈哈大笑……

    慕向惜不敢苟同,“就他,就宫莘西芹,我们女人值得为他晕吗?”

    “笨!我把他给升华到英俊一级的男人了!而且,有些女人会自动忽略这个不打紧的,人家有钱有势这也能掩盖身高和外貌上的缺陷,啧啧,你这脑袋瓜子平时不是很机灵吗?关键时刻怎么就卡壳呢?”封子勤苦恼的哀叹。

    “经理,她这是老毛病犯了,回头我们帮她修理一下就可以了。”

    “你这丫头也不想想,如果他稍微帅那么一点儿,你就等着被人口水给喷死吧!”

    “什么好事都让你给占尽了,那还得了?”

    ……

    慕向惜闭口不说话,免得被他们的枪林弹雨给灭了。

    将她批斗一番之后,封子勤继续,“比较晕呢,就像是我老婆那种的,唉,全天下的女生有哪个不爱慕王子?明知是梦也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腔的热血和痴心,但又苦于没有将我和儿子甩掉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的勇气,所以也只能偷偷的躲在角落黯然的神伤,偶尔看看青春偶像剧,偶尔发—春做做梦,日子还是得平平淡淡的过去。”

    他的无奈和豁达让慕向惜吃吃的笑,“你就这么看得开?”

    “不!男人都有私心,我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塞进我嘴巴里含着,但是,我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梦想,现实和幻想就是这样,她的幻想永远成不了现实,这辈子,她就是我的,所以,我看破了红尘,我傻了才去计较她脑袋里那些不真实的假想敌,啊哈哈,认清了这个,我怕谁?”

    他捧腹大笑的招摇姿态很搞笑,慕向惜想笑,但是她笑不出来。

    他说的话……跟许南川说的……有几分相像……

    但是,他们的做法……却是完全的相反!

    封子勤他很宽容很大度,而许南川却很极端,他不要什么三心二意,他不要什么模棱两可,他不要什么现实和非现实,他不要你左右徘徊,如果他不确定你的心意,如果他有兴趣知道,那他的做法就是非要把你的心掏出来,然后看看上面写的是yes还是no,他绝对绝对不要第三个答案!

    这两个男人,都是如此的成功,却选择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该说谁笨谁傻谁聪明谁明智吗?她不知道了……

    “还有一种,那就是特别晕。”说到这里,封子勤止不住的摇头喟叹,脸上是不屑的表情,语气里除了苦涩就是看不起,“这种女人啊,是我们男人最为讨厌的那一种,仗着本身有几分姿色就心比天高,总幻想有朝一日可以飞上枝头或被金屋藏娇,切,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只会痴心妄想。”

    寂静,一片寂静……

    安安翻了白眼,涩涩道,“经理,你这是在含沙射影的说我们两个吗?”

    “no,no,怎么可能?”他连忙挥手,急欲开脱,看她们终于肯放下了手里张牙舞爪的凶器,他又立马坏笑着咧了大大的嘴巴,“你们俩?哼哼,你们俩有姿色吗?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

    接着,又是大朵大朵的花战,桌子上地板上,都是那他们搞出来的盛况,真是暴殄天物啊,这可是大把大把的钱啊,慕向惜无奈的嗔他们,“这可是人家对我的一片的心意,你们别给糟蹋了!我心疼得很!”

    三个人一脸惊骇。

    慕向惜噗嗤一笑,“我还准备摘一筐回去泡花瓣澡呢!”

    三个人相视,看了又看,啧啧着嘴巴:

    “没心没肺的女人!”

    “谁爱上你真是倒霉!”

    “你够狠!”

    “宫莘西芹听到了,非气得吐血!”

    “千万别,协议还没签呢!”

    ……

    封子勤进去办公室了……

    慕向惜坐在位子里却无心工作,一整个下午对着电脑屏幕微微发怔,仿佛有着千年解不开的心事,她在思考,思考封子勤总结出来的这三个极其精辟的‘晕’,她是哪种晕呢?想来想去,感觉哪一种都沾点边,哪一种又都太过了一些,难道,还有一种高级晕?像她这样的?快要下班的时候,她也没想通什么所以然。

    这个时候,花店又来人了,因为是周五,所以送了可以让她抱回去的碗口大的百合,还有单支有着独特意义的火红玫瑰,在这个时候送来,似乎是在有意暗示她,周末的时候,他大概要做出一些更进一步的举动吧!

    她在心里暗叹,这个宫莘西芹是真的不懂得中国国情,或者他身处的时代跟这里潮流不同步?这种人未到花先行的浪漫攻势,只对初出茅庐又于爱情还有满怀憧憬的纯情小女生才有用,在她这种老骨灰的眼里,不啻是好笑的噱头,她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他还真的以为她不回话是在心里偷偷着乐吗?

    想到这里,她心头突然一阵烦躁,本想打电话给花店让他们别再送来,这个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嗡嗡的响了,她低头一看,是许南川的一条短信:一周结束了!

    他在提醒她,她对他不理不睬的日子到头了。

    慕向惜不由得冷嗤,他还真有够守时的,而且,这一周,他完全做到对她放任自流了,她除了公事不跟他说一句话,有时候故意给他脸色看他也当作没看见,看来,这个期限是他能够隐忍的极限了,哼,她倒是要不怕死的挑战一下!既然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他的手段她也见识过了,她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领让她再死一次。

    想到许南川看到那些鲜花时候嫌恶的表情,她突然意识一亮,也索性不给花店打电话了,人家钱多想送就送吧,她就摆在这里,反正也不碍她的眼,还能娱乐心情,天天办公室里飘着香气,多好。

    安安和萌萌已经收拾妥当,提了包要走,“小惜,我们在健身房碰头。”

    “哦,好!”恍然记起要去练习瑜伽和游泳,这才开始整理手头的文件。

    “再见。”

    慕向惜点点头,目光回到桌面,今天还真是懈怠了,一个下午这个报表还没搞完,看来,只有周末在家里加班做了,揉了揉酸痛的腰,坐了这么久,还真是累!一丝轻微的吱吱声引得她再度抬首,原本虚掩的门被拉开,许南川从门后走了出来,他的眸色很暗,看着她抚腰按摩的动作,脸上仿似有些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柔怜。

    前所未有的,他轻叹口气:“工作很累吗?”

    慕向惜怔了怔,垂下长睫,“没有,还是以前怀城城的时候落下的后遗症,腰背经常会痛。”

    “吃药了吗?别是风湿就严重了。”他有些紧张。

    她眸光清澈,脸色平静,“就是普通的骨病吧。”淡淡的说,不带一丝特别的感情,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手头的工作,拿了桌上的手机和钱包,不再言语,起身离开了。

    许南川只得跟上前,“ok,那天在你家,我做得过分了一些。”

    她一言不发。

    他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她躲开了。

    他状似头痛不堪,弯了弯唇,“好吧,我道歉。”

    她依然然默不做声,伸手摁亮电梯的下箭头,静立而等,直把他当做透明的空气。

    梯门打开,她进去,他堵在那里,两人各不相让,慕向惜淡声道,“许总,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许南川拧眉思索了一会儿,仿佛决定了什么,长长叹息,“我言尽于此,既然你一定要这样,好……”下一刻,在慕向惜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倏地把她从电梯里扳过身来,唇覆在了她粉嫩的樱瓣上。

    矫健的躯体将她柔软玲珑的身子紧压在墙上,三两下化解掉了她激烈反抗的力量。

    这次,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决,她宁肯伤到自己也不愿意让他亲近分毫,她听到腕骨的咔咔声,剧痛让她更加气愤,她多想化身三头六臂,可以与他力量均衡,肆意的踢他打他。

    可是,身高和体力的优势还是让他胜得轻而易举,一只手臂擒住她的腰肢,一只手按住她的发顶,犀利的唇~舌卷没她所有的惊和怒,在芳甜中长~驱直入,肆意撷取勾逗她的丁香滋味。

    无法形容的来自五脏六腑的各种滋味在纷乱的心田不断流转,一下一下激荡着,扰起莫名的酸甜麻涩,既微弱又回荡,潜藏的情愫变得鲜明,以致她浑身酸痛又软绵无力,在他炽~热如火的怀抱里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抗逆,也许地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盈着难以言喻的愉悦,不由自主地渴望他永远别中止这股灌入她体~内的暖流,即使是折磨也想他给予她更多,再更多……

    不!不可以!她恨透了他,她不可以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任他予取予求,她闭眼,齿下狠狠用力。

    果然,预料之中的,一声闷哼终于让这暧昧不明逐步升级的纠缠得以暂时分开,唇稍稍离开,他用舌尖舔去他嘴角的甜腥滋味,和着二人分泌的唾—液,他回味着这难言陌生的滋味,脸上的表情忽阴忽晴……

    然后,眸子里射出冷箭,居高临下的看着气鼓鼓瞪他的女人,她那表情,像极了一只想要冲到战场跟人拼命的小豹子,他冷笑,“你咬我?”

    “咬死你才好!”

    “你……”

    她向来的柔顺助长了他的气焰,她偶尔的反抗让他看不过。在别人眼里看来,仅仅只是嘴角被咬破了而已,他便无法忍受了。

    他抓她撞上他的胸膛,在她来不及看清他的脸色之前就再度索上了她的唇,动作粗~暴又不客气,存心是让要把她弄痛。

    是的,他是嫌她不够痛所以要她陪他痛,而且是要她更痛!心头知觉又气又苦,她更加如同~泄般的咬他,实牙实齿毫不留情,他一反应过来立即以牙还牙,野蛮程度比她更甚十倍,一时间无形的怒气和来自于身体内部的火花四处飞溅,两个人剑拔弩张。

    “看来我对你的好,你都看不入眼了。”他施诸于她双臂的力道暗寓了他风起云涌的怒气,慕向惜承受着他利如剑刃的眼神,抹去唇上的血渍,而那份灼痛和嘴里腥甜的味道却挥之不去,隔着眸子里的湿漉漉的水气与他对望,他俊逸的颜面格外模糊,她咬牙痛喊,“是!你的好我统统不稀罕了!以后,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远点?哈哈,这样你可以不受阻碍的跟那日本人卿卿我我了是吗?天天收人家的花,你很得意吧?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慕向惜诱~人的本领一流,这很光彩让你很长面子,是你要的,是不是?”

    他的诬蔑让她不想再去争辩,拂开他伸过来挑衅的手指,烦躁的说,“你滚!我跟你这种人说不清楚!”

    “那你跟谁说得清楚?”

    “好!我跟谁都说的清楚,就是跟你说不清楚!就连宫莘西芹那种人都比你要绅士,我收人家的花怎么了,这说明我有魅力,你看不惯可以辞退我,如果你继续让我在这里,那些花会天天摆在这里碍你眼。”

    现在她多么想离他远一点,天天不相见也好过于这样相看两相厌,她受够了这种被他摆布的日子。

    “辞退?没那么容易!”他冷嗤一声,松开了她,“怎么,你从上官擎身上移情别恋到了他身上?”说话中透出阴鸷和厌烦,她挑眉,“是又怎样?”

    好一会儿,意外地,他不动也不言语,就只定定地看着她。

    苍茫的世界开始后退,发泄出去的怒意却始终不能延续到地老天荒。

    “好!我满足你!明晚,我就满足你!”

    他的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淡漠,她有些不明所以,明晚?

    满足她?什么意思?

    微弱的‘叮’声,穿破模糊的情潮衍生蛊~惑心灵的魔障,最终传入两人大脑中,极有共识的,似乎接收不来那是什么信号,他们的动作均是微乎其微的一怔,反应过来瞬即置之不理,只是专注的互相用眼神厮杀着。

    从专用电梯里走出来的人,也定在了那里,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最后,还是许南川转头望了一眼,唇弧稍稍牵强的勾了一下,“佩佩来了。”

    终于被人注意到的吴佩佩淡淡一笑,指了指电梯,“密码没改,我擅自用了,不会介意吧?”很快从诧异中恢复过来的神色深沉里带着平静和漠不关心,仿似对刚才入眼的那一幕根本不曾视见。

    “怎么会?”许南川无谓的笑了笑。

    被晾在一边的慕向惜径直走进电梯里按上关闭键,眼神直直的看着侧面,刻意去忽视外面四道紧盯在她身上的视线,梯门闭合之际,她听到吴佩佩似是不经意的一问,“你嘴角……没事吧……”

    身体随着电梯往下沉降,他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到,抬眼瞄了一眼堪比镜面般的钢壁,里面映出她狼狈的影像,头发被他搅弄得乱糟糟的,唇也破了,舌头生痛,就连口腔内壁都活像起了燎泡溃疡一样难受,被他弄的?还是被她自己给折腾的?她也不知道了……

    反正刚才是真的恨了,真的很想把他的舌头给咬下来的!

    身上的伤,都是他弄的,发~泄的是他,得到满足的是他,而疼的,却是她……

    什么时候,她才是被他呵护的那个对象……

    她摇头……

    法国的罗曼罗兰说,他们双唇相触,睫毛与睫毛轻轻地碰在一起,他们彼此相怜地微笑,深情地互视,他们从不厌倦这样的爱……最纯洁形态的神圣情感。

    瞧,这就是别人的感受……

    她苦笑不已,情侣的亲吻如若都是他们两人这般狠辣,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美好的?

    禁不住以双手掩脸,下次,一定不能让他再得逞!

    吴佩佩竟然来找他了,这个女人,再次出现在这里,依然跟以往一样的明艳动人,只是那眉宇间似乎含着解不去的忧愁。

    她比三年前收敛了很多,至少见到她不是那种仇恨交加的眼神瞪视,其实,最初最本性的她,似乎就是这样的吧?想起很久远之前的最初的那几次见面,当时吴佩佩还不知道许南川和她之间的渊源和纠结,她竟然亲自为她包扎伤口,那个时候的吴佩佩,很温柔也很贤惠,后来呢?

    是嫉妒……是嫉妒让她泯灭了以前的善良,是对男人太过忘我的爱让她丧失了自己的自尊和人性。

    现在呢?浮华已过,爱恨已不复,胜负已分,胜者是那从来没有参与到战局里的伊人,剩下她们两个都是可怜人……

    到头来,许南川娶的不是她,也不是她……

    这样想着,糊糊涂涂的来到地下停车场,晕晕的开车离开,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一颗心很乱,心口最细致的地方如同被细针尖锐地扎过,酸痛得怆然,不明白他和她这样厮杀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里,只知道此刻真的不想再回忆起这些烦心的事情,真是一种折磨啊。

    不知不觉,傍晚就这样被车轮碾过。

    时光一去不回,直至天渐黄昏。

    她还是回到了自己寒碜的住所。

    却很意外的,见到了缩在她家门口的男人……

    光线很黯淡……她还是认清了……

    是那个男人没错!这次,他没有再穿那种短得吓人的五颜六色的情~趣服装,脑袋埋在膝盖里,她只看得见他鼻梁以上的部位,很美丽很精致,没有那次见到的浓浓的妆容,带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清丽和俊逸。

    楼道的灯是声控的,她敲了敲墙壁,灯光乍亮……受到惊扰的那人骤然抬头,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紧张惧怕,像见了极为可怕的东西般,他瞪大琉璃似的眼睛,惊恐得说不出话,身体呈保护自己的姿态往后靠去。

    对比着他激烈的反应,慕向惜更是害怕得后退一步,他脸上有很多道红红的血印,是被人掌掴的吗?还有,那血肉模糊的手腕,依稀看得到被硬物勒伤的痕迹,大拇指的指骨,是不是裂了?说不定已经骨折了吧?

    她本能的想要奔跑和尖叫,可是,还没有付诸行动,细弱的肩膀就被人紧紧的钳住,那只受伤的手揽着她的腰际,她胸—前的衣服被染红了,他紧贴着她,她敏~感的背部顿时颤抖顿生。

    但是,同一时刻,她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她缓缓的转头,一把枪稳稳的抵在了她的前额,熏天的酒气也窜入了她的鼻孔,是喝醉了被人打了?还是被人揍了之后去买醉?总之,不管怎样,她知道,这个男人此刻需要保护。

    他的手指打颤得连枪也握不牢,她知道,他不会真的把子弹射进她脑袋里的!

    拜上官擎所赐,她现在见到流血的伤口和冷枪这种暴~力的东西,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恐惧了,虽然面对的人不同,但是,她直觉他是好人,而且,他帮助过她一次,这次,她就还回来吧。

    她试探的轻喊了一句,“靳齐?”

    “……”这声呼唤,让他稍微神志清醒,游离的视线稍微聚了一些光亮。

    “我是慕向惜,你怎么了?”

    她还是尽量让自己放松神经,他终于缓缓的将她放开了,不支的倒地。

    她去搀扶他,他却将她推开了。

    “我要离开这……我不该来这里的……”他沉声对自己说,他收起枪,咬着牙扶着铁门撑起身体,她看到他粗陋包扎的手腕又有血渗出来,一滴一滴延着指尖淌下,这情景,让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阿擎,他也经常受伤,受伤的时候,他更需要关怀……

    他还是拖着步子离开了,踉踉跄跄的,那身体,被折腾得像是一台少了零件的破机器,至少应该止血,然后细心的包扎一下。

    她摇头叹气,如同封子勤所说,这种人是她招惹不起的,她不该跟黑白道混的历史复杂的人交往,她狠着心肠把他当作一个无家可归的露宿者,像个陌路人一样淡漠的看也不看一眼,可是,她还是心软了。

    她打开门,把包和外套虽然扔进去,然后就追了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给堵在了楼梯口,“你小子别这么固执好不好?”

    她的称呼让他拧眉,脸上划过一丝异样,轻嗤,“你比我大吗?”

    “别管这个,先进去包扎一下,你放心,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她说的话,就是他那天晚上的翻版。

    他的视线,终于聚焦在了她坚定执著的脸上,艰难的抉择,痛苦的回忆,莫名其妙的恨意,无法掩饰的挣扎,然后,他摇摇头,“我不能在这里……”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了。

    慕向惜用尽全力,将他扛在肩膀上,趁他还没有昏厥之前将他拖到了屋里,然后,再也无法支撑的,随着他一起倒进了那张唯一的床上,即便受伤,男人的体重依然不容她忽视,她差点被压得断气吐血,好不容易抽出身来,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发誓,以后休想再让她做这种不是人干的体力活,她累得想哭……

    眼下,救人命要紧,她不敢耽搁,随即出了卧室,在客厅里乒乒乓乓地翻东西,不一会,拿着一堆东西进来,纱布、药水、剪刀应有尽有,又端来温—热的水帮他擦拭,一番折腾下来,她总算是把他给搞定了。

    慕向惜花费两个小时做了一桌子的菜,端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人正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她放下东西就去扶他,大概是不小心触碰了他的伤处,看他龇牙咧嘴的捂自己的胳膊,她纳闷的帮他将衣服给剥了下来。

    然后,怜惜的看着他的胳膊,那里貌似被木棍什么的劈过,血肉里有很多尖厉的木刺,而且,不止这些,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他胸口和脖颈处遍布清晰可见的青紫痕迹,咬的,抓的,吻的,惨不忍睹,很明显,那是被人给暴~力侵犯留下的,对于这个,她清楚得很,因为她本身就常带着这种东西在身上,大概是亲身深有体会,所以她恨得咬牙切齿,同时,又心痛得要命!

    男人没有刻意的去掩饰,有些自甘堕落的随意歪在床头,看着她千变万化的脸,嬉笑着说,“很恶心是不是?”

    困难的吞咽了一下,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对同性恋没歧视。”

    转身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拿了一件体恤给他,看他不穿只是拿在手里研究,她笑,“是我爸的,款式有些旧,你嫌弃的话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

    他愣了一会儿,见她脸上除了真诚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内容,这才讷讷的将衣服套上,大小正合适,深颜色的衣服衬得他反倒成熟了几分,她看他一眼,他嘟囔了一句,“我开始的时候……不是……后来不得已才跟男人做,但是每次做,我都会吐很久……”

    他不说了。

    慕向惜什么也没再问,一脸坦然的坐在了地毯上,一边蹙眉,一边帮他挑胳膊里扎进伤口的刺,口里咬牙切齿的数落,“你这家伙可不可以小心一些,这浑身的伤是痛不到别人身上的,不好好珍惜自己,谁也不会心疼你!”

    “你心疼吗?”他突如其来的一句,慕向惜呆怔了,手下的动作也停止了。

    像是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发~泄了一会儿才说,“认识你,真倒霉!”

    “我?你这话什么意思……”慕向惜感觉极其的冤枉!她大发慈悲的救了他,或者说是她报恩,他这样说,实在是不应该!

    “没什么意思!我饿了……”

    他刻意的避过这个话题,慕向惜想要追问却又迟迟不知道从何处开始,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掠过,但是很快便排除了这种可能,她不相信他这满身的伤是许南川的手下所为,那人再坏,也不会对别人做出这种事吧!

    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样做不是?对于他来说,靳齐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

    所以,自我安慰一番,她伸手将托盘端过来,放在他腿上,还没等她离开,这个男人像是饿了几百年的厉鬼,不一会儿就将那些东西给解决了,然后,一抹嘴巴,大手一伸,“再来一碗米饭!”

    慕向惜差点跌坐在地。

    这是一头猪啊!

    看她吃窘,他蓦然哈哈大笑,大概是震痛了他的伤口,他又躺在那里哼哼歪歪了,活脱脱一个顽劣的孩子,慕向惜白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寻她开心,索性不再理他,自己出去进食了。

    大概是受了他的感染,饭菜吃得也特别香,最后一口饭没有咽下去,她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叫,由远及近,刚才还在床上的人一拐一拐的出来了,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戒备的眼神盯着她,慕向惜拿起来一看,是许南川……

    这么晚了,他干嘛?

    而且,靳齐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她接起来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声,那人的声音叱咤而来,“开门!”

    “你……你在哪儿?”

    “门口!”

    她‘砰’的起身,声音都变了样,与靳齐面面相觑,到现在,她不得不相信,靳齐这伤,真的跟他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眼看靳齐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去,而且把口袋里的枪也给拿了出来,她连忙将话筒按住,跑过去截住了他,狠狠的瞪他几眼,“臭小子你不要命了?要开枪别在我家这里开,真是笨死了!”

    她哀叹,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武力解决问题呢?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呢?

    靳齐又挑眉,这是今天他第二次被人叫‘小子’了,这次,还加了一个‘臭’字。

    不过,她这一骂,倒真的止住了他的脚步,像是看好戏一样回去了,深陷在沙发里,看她一个弱女子要如何解决当前这一个棘手的事情。

    慕向惜岂会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她现在是极度的没有底气,她心虚得很,撒谎是她最不擅长的,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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