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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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婶婶出了车祸，问方喻如果能回家就回来送一程。 方喻听着耳朵翁的一声，听觉顷刻间像是断了电一样，父亲后面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第二天方喻买了机票回家。坐在飞机上，他想起婶婶的音容笑貌，婶婶是大伯家的主心骨，在方喻心里甚至把婶婶当母亲来看，从小没有见过母亲样子的方喻把这位长辈看作是离母亲最近的亲人。
婶婶育有一儿一女。女儿远嫁他乡，儿子成家立业后也在外跑运输，鲜有回家。伯伯家里也就是和婶婶两人相依为命。后来婶婶搬到镇里这是在方喻读初中的时候。那时婶婶时常给方喻送去做好的饭菜，身边的同学无不羡慕。
上大学后家境并不富裕的婶婶经常往方喻手里塞上自己的攒的私房钱。回想起上次见婶婶还是一年之前了。婶婶突然的离去让方喻像是有什么扼住了咽喉或者有什么东西吞不下去消化不了，卡在肺部的不适。眼泪嗖嗖的跌落，他赶紧把头转向窗户，窗外的淡云近在眼前，飞机的速度似乎很慢，那一朵云始终在跟前，形状都没有变化。
回到家，大伯哭的像个孩子。这是方喻第一次见到从小惧怕的大伯，那张铁青的脸，如今只剩下无助的抽泣。攥紧的拳头不是伸向别处而是擦去眼角的泪水。方喻这才意识到婶婶的离去，他本不愿用眼泪来进大伯的家门，这一刻却再也忍不住，眼圈模糊了院落里的白布和那棵婶婶亲手栽种的杏树，光秃秃的枝头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火。
葬礼结束，攒动的人头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座崭新的坟堆，那里埋葬着婶婶，这世间从此再也没有婶婶。没有她的声音、没有她对方喻的关系，也没有她的影子。他看着大伯佝偻的背影，每一步都是沉重的离别，在下葬的那一刻大伯如这黄土般沙哑的声音再也喊不住每一锹填进坟坑的黄土。
方喻第一次看一个人归于黄土，这么平静这么简单，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仪式，离去的人就和送别的人阴阳相隔，这样的送别太过决绝，可这就是死赋予人的意义。
他想起这么长时间自己的挣扎，找不到出口的无奈。在生命苦涩的边缘徘徊，对于死亡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明白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是停止呼吸、大脑不能思考，无法说出语言，这一切的想象都不能成为真切的存在，而在这一刻他看着一个人归于黄土，一切都能相隔。像一堵无法穿过的墙一般，永远地隔在生和死之间。
他想起涂燕，想此刻抓住她的手，不说任何语言，语言是那么的多余，语言似乎是人和人之间最无力的沟通。他和涂燕之间沟通出了故障，这故障困扰着他们，可他们还有修复的机会，大伯和婶婶呢？他们沟通的桥梁在哪里？根本就无任何的渠道存在，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好好道别。
方喻不愿多待，他想尽快离开。陪了大伯一个晚上，他就收拾行李准备返程。坐在汽车上看着家乡肃杀的冬日，他不忍再停留贴近这残酷的冬日。
回京后的方喻陷入了无边的压迫意识的深深沉寂。似乎都不敢用力，只怕稍一用力就会砉然压碎他寄命尘世的那一点点虚无的一口气。他什么都不敢思考，但却有种万千的情绪袭面而来，没有招架的余地和缓冲带。到了睡觉的时间，他只能靠酒精来接济，所幸向来不胜酒力的他在几杯二锅头下肚后，滚烫的酒精冒失地窜入他的五脏六腑，呛得眼泪直流，酒流进胃袋的过程是清醒的，一旦进去意识立刻模糊起来，没有任何征兆的模糊，他对这种模糊产生依恋和等待。
那是一个深沉的梦，姑且暂时可以用“梦”来阐释，但作为梦的概念和画面也太过鲜明。他看到了林紫和南莘，他们虽是相识什么时间如此熟络，加之自己的原因，他们甚至有一段不解的误会，至于林紫对南莘的误会怎么化解，他都一头雾水，可是他们结伴而来事实摆在眼前，她们怎么站在自己跟前，为何如此这般深沉地凝望着自己？
他想问这两位昔日的恋人，为何这个时间来看望自己，可是发出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回响，声音凭空的消失，两位友人却鼓励似的向他说着什么，自然还是听不到。方喻看着眼前的林紫，这是一个成婚后的林紫，灵动的眸子依然存在，可多了女性的成熟和知性。还是扎着头发，皮肤似乎圆润了许多，也比那时的她白皙太多。她穿一袭纯棉黑色短裙，是漆黑的颜色。那是他们分开时那年林紫穿的，她和方喻从高中二年级开始爱恋，大学开始正式确立关系。
坐在一旁的南莘是方喻的小学同学，南莘在小学五年纪就转校了，对她的记忆从那时就消失了，他们再次相识是在方喻和林紫分手后的第二个周末方喻接到来自南莘的电话，突然的电话，爽朗的笑声，因为方喻根本没有猜出来是谁打的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巧合的是多年下落不明的南莘竟和林紫考进同一所大学，他们是在同乡会认识的。
南莘的头发剪短了，曾经的长辫子不见了，而她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富有直接的感染力，没错，这是真实的南莘。虽然和南莘的恋情短暂而不解，但方喻记忆里的她依然那么富有色彩和活力。
无助的方喻无可奈何，再大的声音自己都听不见，想要坐起来意识根本指挥不了无动于衷肢体。他在意识里闭上眼睛，想要用意志唤醒沉睡的自己，当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他听见了来自现实的声音。他们在谈论方喻，林紫说，“我和方喻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感谢你能告诉我他是真的爱我。”我现在明白了他那时的感受。希望你能带给他快乐和幸福。南莘说，我和方喻也分手了。
接着南莘说，我们都知道他不是这里的人。这里的意义也不是狭义这里，是更加抽象和广泛的范畴。他也是不同的，他的不同也不仅仅是另类而是超出一般意义的卓然。可是，即使这样的他也会在看不见的囹圄里低声地抗争，他不会声嘶力竭，因为那不是他。
“他不会声嘶力竭，因为那不是他”。方喻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睁开眼方喻的眼前没有林紫和南莘，他真切的感触到自己所在的空间，额头的汗水是刚才挣扎留下的。这奇怪的梦解释了很多他当时的疑问，当年南莘的突然离去却还是石沉大海的疑问。
方喻点击回忆的按键刚才她们的谈话还清晰的播放，他从来不曾能完整地回忆一个梦的内容，有的清晰的梦只要醒来像是断电的机器即可就停止转动，可是这个梦怎么如此清晰，竟能储存到他模糊的缓存里，方喻越发奇怪，他想真的很久没有她们的音讯，她们已被遗忘在不知名的土地里现在却自发的有了生命......
晚上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婶婶出了车祸，问方喻如果能回家就回来送一程。 方喻听着耳朵翁的一声，听觉顷刻间像是断了电一样，父亲后面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第二天方喻买了机票回家。坐在飞机上，他想起婶婶的音容笑貌，婶婶是大伯家的主心骨，在方喻心里甚至把婶婶当母亲来看，从小没有见过母亲样子的方喻把这位长辈看作是离母亲最近的亲人。
婶婶育有一儿一女。女儿远嫁他乡，儿子成家立业后也在外跑运输，鲜有回家。伯伯家里也就是和婶婶两人相依为命。后来婶婶搬到镇里这是在方喻读初中的时候。那时婶婶时常给方喻送去做好的饭菜，身边的同学无不羡慕。
上大学后家境并不富裕的婶婶经常往方喻手里塞上自己的攒的私房钱。回想起上次见婶婶还是一年之前了。婶婶突然的离去让方喻像是有什么扼住了咽喉或者有什么东西吞不下去消化不了，卡在肺部的不适。眼泪嗖嗖的跌落，他赶紧把头转向窗户，窗外的淡云近在眼前，飞机的速度似乎很慢，那一朵云始终在跟前，形状都没有变化。
回到家，大伯哭的像个孩子。这是方喻第一次见到从小惧怕的大伯，那张铁青的脸，如今只剩下无助的抽泣。攥紧的拳头不是伸向别处而是擦去眼角的泪水。方喻这才意识到婶婶的离去，他本不愿用眼泪来进大伯的家门，这一刻却再也忍不住，眼圈模糊了院落里的白布和那棵婶婶亲手栽种的杏树，光秃秃的枝头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火。
葬礼结束，攒动的人头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座崭新的坟堆，那里埋葬着婶婶，这世间从此再也没有婶婶。没有她的声音、没有她对方喻的关系，也没有她的影子。他看着大伯佝偻的背影，每一步都是沉重的离别，在下葬的那一刻大伯如这黄土般沙哑的声音再也喊不住每一锹填进坟坑的黄土。
方喻第一次看一个人归于黄土，这么平静这么简单，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仪式，离去的人就和送别的人阴阳相隔，这样的送别太过决绝，可这就是死赋予人的意义。
他想起这么长时间自己的挣扎，找不到出口的无奈。在生命苦涩的边缘徘徊，对于死亡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明白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是停止呼吸、大脑不能思考，无法说出语言，这一切的想象都不能成为真切的存在，而在这一刻他看着一个人归于黄土，一切都能相隔。像一堵无法穿过的墙一般，永远地隔在生和死之间。
他想起涂燕，想此刻抓住她的手，不说任何语言，语言是那么的多余，语言似乎是人和人之间最无力的沟通。他和涂燕之间沟通出了故障，这故障困扰着他们，可他们还有修复的机会，大伯和婶婶呢？他们沟通的桥梁在哪里？根本就无任何的渠道存在，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好好道别。
方喻不愿多待，他想尽快离开。陪了大伯一个晚上，他就收拾行李准备返程。坐在汽车上看着家乡肃杀的冬日，他不忍再停留贴近这残酷的冬日。
回京后的方喻陷入了无边的压迫意识的深深沉寂。似乎都不敢用力，只怕稍一用力就会砉然压碎他寄命尘世的那一点点虚无的一口气。他什么都不敢思考，但却有种万千的情绪袭面而来，没有招架的余地和缓冲带。到了睡觉的时间，他只能靠酒精来接济，所幸向来不胜酒力的他在几杯二锅头下肚后，滚烫的酒精冒失地窜入他的五脏六腑，呛得眼泪直流，酒流进胃袋的过程是清醒的，一旦进去意识立刻模糊起来，没有任何征兆的模糊，他对这种模糊产生依恋和等待。
那是一个深沉的梦，姑且暂时可以用“梦”来阐释，但作为梦的概念和画面也太过鲜明。他看到了林紫和南莘，他们虽是相识什么时间如此熟络，加之自己的原因，他们甚至有一段不解的误会，至于林紫对南莘的误会怎么化解，他都一头雾水，可是他们结伴而来事实摆在眼前，她们怎么站在自己跟前，为何如此这般深沉地凝望着自己？
他想问这两位昔日的恋人，为何这个时间来看望自己，可是发出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回响，声音凭空的消失，两位友人却鼓励似的向他说着什么，自然还是听不到。方喻看着眼前的林紫，这是一个成婚后的林紫，灵动的眸子依然存在，可多了女性的成熟和知性。还是扎着头发，皮肤似乎圆润了许多，也比那时的她白皙太多。她穿一袭纯棉黑色短裙，是漆黑的颜色。那是他们分开时那年林紫穿的，她和方喻从高中二年级开始爱恋，大学开始正式确立关系。
坐在一旁的南莘是方喻的小学同学，南莘在小学五年纪就转校了，对她的记忆从那时就消失了，他们再次相识是在方喻和林紫分手后的第二个周末方喻接到来自南莘的电话，突然的电话，爽朗的笑声，因为方喻根本没有猜出来是谁打的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巧合的是多年下落不明的南莘竟和林紫考进同一所大学，他们是在同乡会认识的。
南莘的头发剪短了，曾经的长辫子不见了，而她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富有直接的感染力，没错，这是真实的南莘。虽然和南莘的恋情短暂而不解，但方喻记忆里的她依然那么富有色彩和活力。
无助的方喻无可奈何，再大的声音自己都听不见，想要坐起来意识根本指挥不了无动于衷肢体。他在意识里闭上眼睛，想要用意志唤醒沉睡的自己，当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他听见了来自现实的声音。他们在谈论方喻，林紫说，“我和方喻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感谢你能告诉我他是真的爱我。”我现在明白了他那时的感受。希望你能带给他快乐和幸福。南莘说，我和方喻也分手了。
接着南莘说，我们都知道他不是这里的人。这里的意义也不是狭义这里，是更加抽象和广泛的范畴。他也是不同的，他的不同也不仅仅是另类而是超出一般意义的卓然。可是，即使这样的他也会在看不见的囹圄里低声地抗争，他不会声嘶力竭，因为那不是他。
“他不会声嘶力竭，因为那不是他”。方喻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睁开眼方喻的眼前没有林紫和南莘，他真切的感触到自己所在的空间，额头的汗水是刚才挣扎留下的。这奇怪的梦解释了很多他当时的疑问，当年南莘的突然离去却还是石沉大海的疑问。
方喻点击回忆的按键刚才她们的谈话还清晰的播放，他从来不曾能完整地回忆一个梦的内容，有的清晰的梦只要醒来像是断电的机器即可就停止转动，可是这个梦怎么如此清晰，竟能储存到他模糊的缓存里，方喻越发奇怪，他想真的很久没有她们的音讯，她们已被遗忘在不知名的土地里现在却自发的有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