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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神秘的书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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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内气氛有些微妙。

    这位金发少年一声说罢,便自顾自地大步绕过吧台,打开侧边的衣柜将外套挂起。

    界海见他这幅熟稔的样子,暗想着莫非这位便是店主,赶紧躬身一礼问道:“您好!那个……我是来应聘的,请问您是这儿的老板吗?”

    “应聘?”金发少年微微一愣却并未立刻回答,他变魔术般从大衣内取出一株金色蔷薇放到桌旁的瓷瓶里,稍作整理,又托腮欣赏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杰作,这才转过身来。

    他疑惑地袖起手盯着界海看了看,眼光瞄过皱巴巴的旧衬衣,灰扑扑的束脚麻裤,最后盯着那双皮凉鞋,似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嘴问道:“你……穿成这样来应聘?”

    界海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随意的打扮,忽然发觉的确与这温馨优雅的餐厅有些格格不入,他尴尬地抓了抓脑袋解释:“真是抱歉!我原以为是在神殿打工,所以也没多想……”

    “神殿?”

    “就是城东的老神殿。”

    “哪个城东?”

    “呃……当然是京城。”界海有些诧异。

    “你是楻国人?”

    “不是,我是塔帕兹人,来京城上学的。”

    “哦?交换生?”

    “是的。”

    “不错嘛,看不出你还挺厉害。”金发少年听到此处略微露出点笑意。他又走近些细细打量起界海,很快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双瞳,不由自主再上前一步,凑近他边看边喃喃低语:“你的眼睛可真漂亮,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瞳色!”

    “呃……谢谢。”界海见对方的鼻子就快贴到自己脸上了,眼中似还带着一丝异样的热切,不由得有些慌张,弯腰朝后仰去。

    金发少年又端详了会儿,忽地挺直腰杆,恍若无事般绽出一个笑容道:“难得一见,值得庆祝!”转身从木柜里取出个长酒瓶,漫不经意地问,“你也来点香槟吗?苹果味的。”

    “不必,不必。”界海摆摆手连声谢过。

    对方也不多劝,优雅地举过一只长脚杯,倒了小半杯果酒轻抿了一口,闭上眼陶醉般轻轻咽下,换了个双腿交叉的姿势,微靠在吧台旁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这里在招人?谁送你进来的?”

    “是舜殿下告诉我的。”

    “舜?你是说楻国的太子舜吗?”小店长闻言一怔,他又瞧瞧界海那身可称寒酸的衣服,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界海见他这般惊讶赶紧解释道:“绝对没有骗您!他还给了我一个银色的徽章,但是进来的时候突然不见了……”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呀?为什么会推荐你过来?”

    “舜殿下是我的学长,也是我的好朋友。这次因为出了点意外我暂时找不到打工的地方,他才推荐我来您这边试试……”

    “这样啊……”金发少年皱着眉头略一沉吟,觉得他的解释没什么说服力,又继续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他身边那个绿头发的木头?”

    “绿头发?是尽远哥吗?”

    “嗯……他最近在干什么呢?”

    “这……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在忙学生会的事吧……”

    “哦,我只不过随便问问。”小店长状若不在意地挥挥手,他将酒杯放回桌面,转身对界海伸出右手,“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尤诺,尤诺·阿斯克尔,目前算是这家书屋的店长。”

    界海赶忙上前与他握了握手说道:“幸会幸会!我叫界海·兰纳尔,是皇家学院高中部二年级生。”

    “既然你是舜介绍来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尤诺此时方才相信了界海的说辞,他浅笑着背靠吧台比了比四周,有些自豪地介绍起来,“这里是时之歌,你大概没听过这名字吧?简单来说呢,就算是个会员式的小沙龙。一楼是餐厅,二楼是书苑,平时客人也不多,你过来收拾收拾房间,整理好书册就行了。”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界海见应聘成功,心里总算了落下了一块大石,赶忙点头称是。

    尤诺又看看少年那身装束,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不过,在我这儿穿这身可不行。回头你再问问舜吧,他会帮你安排的。”

    “对了,还要给你介绍一位助手……”尤诺说到这里轻轻敲了敲桌面,转头对着厨房喊道,“蛋蛋!”

    话音刚落,厨房里就传来了小傀儡那独特的机械嗓音:“蛋蛋!蛋蛋!”小家伙重复喊着自己的名字,急不可耐地从布帘后滑了出来站到两人面前。

    “蛋蛋?噗……”听到这蠢蠢的名字界海不禁捂住嘴巴偷笑。

    “……想笑就笑吧,反正不是我起的名字!”尤诺骄傲地昂着头摸了摸小傀儡,“蛋蛋会负责餐厅的接待,包括点餐上菜……”

    “点餐!点餐!”金发少年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旁自觉收到指令的小傀儡高声打断了。它伸出两根手臂从背后取出一张硬卡纸和一支黑笔,飞快地凑到尤诺眼前。

    “……还有收盘清洁。”小店长瞄了瞄那机械手里一纸一笔,板着脸故作不悦地拒绝道,“拿开,我吃过早餐了。”

    “点餐!点餐!”小傀儡对店长的话混若未觉,它依然执拗地高举起双臂不断喊着指令,界海甚至觉得能从那急促的机械音中听出些许欢快来。尤诺仰着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想绕过蛋蛋往前走,却不料被它剩下的两只手抓住了衣袖,挣脱不得。

    “点餐!点餐!”

    “……好了好了!我点还不行吗!”尤诺被它缠得没办法,勉为其难地抽出纸笔随意写了一句,塞进小傀儡胸前的围兜里。

    “点餐!点餐!”收到订单的小傀儡又欢快地朝厨房溜了回去,界海看着它圆滚滚的背影乐得笑开了花。

    “咳……总之就是这样,厨房不用你操心。”尤诺轻咳一声努力扳回严肃局面,他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我带你四处转转吧。”界海应了声是,便跟着他边走边打量。

    吧台侧边的木楼梯旁围了一圈圆书架,上面摆满着各种图书,周围还放了几张长木椅。厨房外的墙壁上挂满了或黑白或彩色的木框照片,界海抬头看去,发现有很多竟是历史名人的肖像照。

    两人在楼梯边上停下,尤诺指了指书架说道:“一楼除了这两侧的书架,每个包间里面都有报架,记得每天去看一眼。”

    界海点头应是,他瞄了瞄大厅最内侧的小房间问道:“店长,那里边是什么地方呀?”

    “那是更衣室,你可以把替换衣服放在那儿,跟我上楼吧。”

    界海紧随尤诺走上木梯。二楼的入口四周全是修剪整齐的黄杨灌木,一排排有序地围成弧形或方形。头顶是网格状玻璃钢架,地上则铺着浅黄色碎石砖,清新的空气中飘着淡淡花香,仿佛一瞬间二人又突兀地来到了某座温室花园。

    在他左边的花草丛中放着几排形状各异的木椅,右边则是个米色大理石穹顶圆屋,屋外绕了一圈摆满图书的宽木架。远处的落地窗边挂着层层叠叠的蔷薇藤,将明亮的日光筛成细小光斑,藤蔓上还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

    界海见状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口气,又有些疑惑地向尤诺问道:“店长,为什么书屋里面到处都是花花草草呀?虽然很好看……但是打理起来会不会很麻烦?”

    尤诺笑着走上前比了比四周,很是自信地解释道:“放心吧,这些都是经过我特别设计制作好的,不用你打理。你只要照看好那边的书架就行了。”他指指那圈木架又朝界海招了招手,带着他一同走进了圆屋。

    屋内光线很暗,界海抬头看了看屋顶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那穹顶上竟是一片璀璨的银河,无数星光闪烁,偶尔会有小小的流星划过,彷如真实的夜空一般。

    四周墙边排了一圈蘑菇小屋,屋内亮着温馨的黄光,周围还铺了许多荧光草和苔藓。房间正中央竖着一排排水晶墙,界海伸头往左右探了探,发现这高大的水晶墙像是组成了一个五芒星的形状。

    “怎么样?怎么样?漂亮吧?”尤诺指着穹顶的夜空,炫耀般朝界海连连示意,“这可是我们书屋独有的星空哟!”

    界海有些痴迷地看着那似乎伸手可触的星河,莫名觉得十分向往,不由喃喃问道:“店长,这个星空……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店长袖起手得意洋洋地回道,“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大师帮我做的!”

    “大师?”

    “咳……这里面平时不用怎么整理,你偶尔来看看就行了。”

    “好的,店长。”

    “不过,有一点需要你记住……”尤诺说到此处有些严肃地指了指水晶墙,语气也低沉下来,“那墙里面不要随便进去!”

    “好的,您放心吧!”界海见气氛忽然凝重,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那神秘高墙。

    二人于是又原路走下了楼梯,正看见小傀儡高举双臂端着盘点心飞驰而来。小家伙一眨眼就跑进了楼梯边的包间,它将瓷盘小心地放到桌上,转头对二人高声喊道:“请慢用!请慢用!”

    尤诺笑着走上前摸摸它的小脑袋道了声谢,伸手对界海示意道:“来,试试店里的手艺吧。”

    界海走过去低头一看,那盘中如花朵般摆了圈淡黄色的双层小蛋糕。他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只觉得入口香甜松软奶香四溢,简直像是刚进嘴就全部融化掉了一般。界海还在那眯着眼睛慢慢回味,就见尤诺在旁一口一个飞快地吃着小蛋糕,仿佛刚才那不情不愿点餐的是另有其人似的。

    嗜好甜食的小店长下意识地将蛋糕吃了个干净,这才想起今天还有旁人在侧呢。他略微一愣,余光瞥了瞥那面庞呆滞的应聘者,干咳一声扯开话题:“具体工作就是这些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个,那个……”界海回过神来想了想,却有点窘迫地抓抓头,欲言又止,“店长,关于酬劳方面……”

    “哦,酬劳……”尤诺一脸恍然地点点头,沉吟片刻说道,“月薪就暂定1个金吧,月底结账。还有其他问题吗?”

    “1个金?太棒了!谢谢店长!”界海闻言差点开心地蹦了起来。1个金,那可是100个银,10000个铜啊!省吃俭用些足够他几个月的生活开销了!

    尤诺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那激动的小帮工,自觉应该没有给错报价,便又摆起资深店长的样子继续说道:“就这样吧,你回去做好准备。营业时间是到晚上10点,你要是放学后过来也可以在店里吃顿晚餐。”

    “好的!谢谢店长!”界海兴奋地朝他点点头,转身刚要离开又被尤诺叫住了。

    “等等,差点忘了给你凭证。”尤诺回身走进吧台,从木柜中取出个金色水晶徽记递给他。界海接过徽章一看,上面空空如也一片光洁,正当他想要细看之时,那徽章竟化作一团金光钻进了他手心,再也寻不见踪迹。

    界海慌忙将右手翻来覆去查看,尤诺笑着对他解释道:“别担心,金色徽章是特制的,会融进你的体内。以后,你只要将手放到传送碑上就能进来大厅,不必再经过通道了。出去的话也是一样,把手放到大门上就行。”

    “原来是这样!那……我先告辞了,店长再见!”界海恍然大悟地感叹了一句,对尤诺躬身告别。他走到木门前细细端详了片刻,这才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迅速将手贴到门上,又一阵紫光闪过,少年的身影重新回到了旧神殿的碑亭中。

    有了前次的经验,界海此刻只是稍觉有些晕眩感,他揉揉脑袋望着亭外的莲池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满是探险归来的兴奋。他又伸出右手对着阳光仔细查看,那细细白白的手掌心里,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金色凤凰纹章。

    “太好了!”少年这才像是确认了一般微笑起来,他转头又看了看那深沉的方碑,眼中带着无限憧憬。“时之歌……时之歌……”他梦呓般喃喃说了几句,便拍拍手神色轻松地朝殿外走去。

    这泛着金色波纹的水塘边,神秘的紫纹方碑依旧静静伫立,仿佛从那遥远的时间起源开始便从未有过丝毫更移。一尾红色鲤鱼从池塘中高高跃起,带出几滴水珠溅向石碑,却仿佛在亭边碰到了一圈看不见的火焰般,瞬间在空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尤诺登场啦~~papapapap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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