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漱芳清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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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倾城有功夫去偷看乐平长公主，杨大妞却一个劲儿地盯着漱芳斋戏台子上不转眼。
开锣以后，先出来的是由升平署的太监演的一出热闹戏，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由太监扮演的孙悟空和白骨精，在铿锵的锣声中剑来棒往，打得闹热。
杨大妞在宫外的时候就是个戏迷，只是她看得多数都是草台班子演的戏，自然是不能够跟宫中的相比。旁的不说，就说那戏台上演戏的太监穿的戏服，那个精致华美，就比外头的草台班子旧而皱的戏服强太多。还有演戏的太监尽管不是专业的唱戏的人，但是他们都是自打小被选进升平署，然后刻苦习学数年才能够登台为皇帝等人唱戏，虽然不如外头的名角儿，但是那唱念做打还是要比外头的草台班子唱戏的人更强。
所以，这一唱一打，立马就把杨大妞的目光给牢牢地吸引住了，况且，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像西游这种热闹的戏。光顾着盯着戏台上了，连给皇帝倒茶都给忘了。好在，她旁边的卫倾城在抽空偷看了乐平长公主后，被人家发现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收回视线，就也规规矩矩一门心思地伺候皇帝，给皇帝倒茶，拿个蜜饯什么的。
卫倾城对热闹的戏不太喜欢，总觉得上面的人那跟头翻得让人眼晕，还有那一会儿锣一会儿鼓的，又急又响，震得人心都跟着急跳，让喜欢安静的她感觉不太舒服。
抽冷子看皇帝，她看起来兴致缺缺的样子。
从卫倾城前世对皇帝的了解来说，她知道她也不太喜欢这一类的热闹戏，皇帝不喜欢这种热闹戏和卫倾城的原因不一样，她是从小就看这些戏听这些戏，看得多听得多，就腻味了，不喜欢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谁都是这样，只不过搁在皇帝这里，她除了听戏，还有吃东西，以及喜欢人，都是这样，没有什么耐性，也没有长情。什么东西，什么人，在她那里，时间一长，就腻味了，不喜欢了，一转身就去了，将那东西那人给彻底忘记，抛入尘埃。
对于皇帝的这种德行，卫倾城前世领教够了，所以，这也是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跟这个人有交集的原因。
女皇此刻压根就没往戏台子上看，她有些百无聊赖地喝着茶，等着这一通热闹戏过去。
尽管她早厌烦了这开场的剧目，但是看到自己的母后还是挺有兴趣地看着戏台上升平署的太监扮的孙悟空和白骨精打来打去，就也耐着性子撑着。百善孝为先，她这个做女儿的平日难得在母后跟前伺候，连一早一晚的请安也不能坚持，今天这样让母后开心看戏也算是孝敬吧。
她喝了一道茶，抽空往后面站着的卫倾城和扬大妞瞄了一眼，本以为小宫女会看得非常起劲儿的，没想到她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脚面。
奇了！这丫头难不成还不爱看戏？
女皇注意到卫倾城身边站着的杨大妞可是看着戏台上眼都不带眨的。这才像是正常的她那么大年纪的丫头嘛，爱闹热，爱看戏听戏。
本来今日女皇带卫倾城来，就是想让她也跟着看看宫里的升平署的内廷侍奉们是如何演戏的，而且今天升平署还请了外面的名角儿“白玉蝉”进宫来唱戏，女皇成了心也想让卫倾城过一过瘾。凡是好的东西，女皇这会儿都想捧到卫倾城跟前来，让她看，让她尝，要是能博得美人一笑，女皇就会觉得满心的满足，简直比吃了蜜还甜。
可看眼前的情景，似乎自己没有讨好到她，人家压根儿就不爱看戏。
女皇霎时有点儿沮丧，调回视线时，不经意间却见到了对面坐着的皇妹，乐平长公主含义未明的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怕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女皇连忙往自己手上端着的那黄釉双龙戏珠的茶碗里看，然后再假意喝茶。
慢悠悠喝了一道茶后，热闹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戏完了，中间众人休息一刻钟，之后就会上演由“白玉蝉”演的《长生殿》。白玉蝉在里面饰演杨贵妃，他演的杨贵妃妩媚风|流，是京里一绝。女皇很喜欢白玉蝉的扮相，觉得他扮演的杨贵妃那种妩媚风|流，还要胜过自己后宫的女|宠|宝珠一截。可惜了这白玉禅早已经成亲，膝下已经有了一子一女，不然的话，女皇真要把他收入后宫做男|宠|，让他天天给她唱这出《长生殿》。
当然，这是女皇上一世的想法，这一世重生后，她感念上一世卫倾城为了她以身饲虎，决定照林保建议的那样对她一心一意，所以她最近以来一直都独寝，不再召幸女||宠||。当然这一世见到白玉蝉，就更没有那种要收他进后宫的想法了。
趁着中间休息的当口，皇帝和其母皇太后梅氏，以及其妹乐平长公主说起了南边的那些大臣们联名上奏，要求她去南巡之事，并说她已经答应了，她请皇太后和乐平长公主同行，说，她们两个是她第一批想到的随行的人。
皇太后却说她老了，江南风景虽然好，但是她还是不想去走动。而且，她要走了，慈宁宫里的安国公主怎么办，她还那么小，总不能让皇夫李子琰带孩子吧。而且安国公主自打小跟着皇太后长大，根本就不习惯皇太后长时间不在她跟前。
乐平长公主在一边插话：“母后其实想要去也行，让陛下把安国公主带上不就行了吗？”
皇帝却摆着手说：“不行，她才七岁，这要去南巡，来回需要三四个月，又是坐船又是坐车的，朕怕她受不了。”
“是啊，我也跟皇帝一样的想法，这要跟着去南巡，来回好几个月，别说小凤芷受不了，就是我也受不了。故而还是不去算了，华琳，你年轻，也没去过江南，我看，不如你就陪着你皇姐去一趟。”
皇帝道：“她不去也不行，这一次去南巡，她必须要随驾。还有，我也打算叫太子跟着去，让他也见识见识我大夏的江南胜景。”
“太子也跟着去？那这国政交于何人之手？”皇太后问。
“有首辅为首的几位内阁大学士，还有司礼监掌印以及秉笔的几位太监，这国政乱不了。况且，我会交代孙元杰将内阁的票拟每十日派出锦衣卫的缇骑送到我面前来，我会亲自批红。”
皇太后听到这里赞许地看了皇帝一眼说：“皇帝最近一段儿日子以来似乎比以前勤政些了，这甚好。你既然这么安排了，我也就放心了。那就让华琳和恩成陪着你一起去南巡吧。”
她们母女亲厚，私底下都是跟民间家里人在一起的称呼差不多。
说完，皇太后看了皇帝旁边坐着的皇夫李子琰一眼，转脸过去又看了看那边第二间屋坐着的女|宠|宝珠等人，问皇帝：“除了华琳和恩成，还有些什么人伴驾么？”
皇帝都没有犹豫，直接就说了：“别的人选，我还在斟酌，毕竟此一去江南，还是要以巡视河堤海防，礼仕科举人才为主，并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皇太后“哦”了一声，不再多言了。
乐平长公主看向皇帝，却抿唇笑了笑，一脸促狭的表情。
在皇帝身后的卫倾城将乐平长公主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得了然，她也想这么笑一笑呢。皇帝居然说她去江南不是游山玩水的，所以既不带皇夫也不带那些女|宠|。可是她明明就是游山玩水为主啊，谁相信她去江南主要是为了办正事儿。
况且江南多的是美女和乐妓，就算皇帝一个都不带，管保沿途的官员搜罗了来送到她床上。听她话里的意思既不带皇夫，也不带女|宠|，不过是想着出去了拈花惹草方便一些罢了。没有了皇夫和女|宠|在跟前，她还不随便玩乐啊。
这就是皇帝的本性，她本就好|色荒淫，喜新厌旧，对谁都没有长情。
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卫倾城在皇帝身后鄙视地盯了她一眼。
皇帝似有所感。不过她是一惯说这种心口不一的话的，说完了，自顾自地端起面前的茶碗抿茶，喝了两口，见快到底了，就把茶碗放跟前的紫檀螺钿茶几上，回头看了卫倾城一眼。
卫倾城立即明白这是让她续茶呢。随即赶忙上前给皇帝执壶倒茶。
皇帝瞟她一眼，心道，方才别以为朕没回头，就不知道你在鄙视朕，认为朕要去江南寻花问柳，胡作非为了。丫头，你知不知道朕答应去江南，只不过是为了你而已。若是将来你有一天，知道朕花费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去江南，只是为了拥你在怀，你是不是还会这样看朕？
等到卫倾城给皇帝续了茶，漱芳斋戏台上小锣一响，接着一阵笙箫声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由民间的名角儿白玉蝉演的《长生殿》开始了。
这出戏主要说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相爱分离，杨贵妃在马嵬坡被缢身死，唐明皇后来返回长安做了太上皇，对这位|宠|爱的妃子十分怀念，然后让道士做法去寻找杨贵妃，终于两人在天宫相见，再续前缘的故事。
整出戏的戏词优美，再加上由名角儿白玉蝉所演，一时之间所有在漱芳斋的人都被吸引了。连卫倾城这个不怎么听戏的人也听住了，当看到贵妃被缢死在马嵬坡，年老的唐明皇泣血怀念妃子时，不少人都暗自垂泪，卫倾城也忍不住哭了，总觉得触到了心酸处。在她身边的杨大妞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那啜泣声把皇太后都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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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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