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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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迟家的宅子跟黄山墓园一样坐落在山上，只是前者是给活着的有钱人住，后者是给死了的有钱人住。中欧风格的气派客厅，佣人已经奉上热茶。迟晚成上楼换衣服，谷素锦坐在沙发上假寐，直到忠叔站到她身边，她才睁开眼，眼里不似人前那般清亮，浑浊着疲惫与沧桑。“律师怎么说？”
“遗嘱是在老爷清醒的情况下立下，想要推翻很难。而且，推翻老爷的遗嘱，对您跟晚成也未必有利。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迟氏会分为两份，一份归您所有，一份要平均分给子孙，也就是说小姐和允诺少爷都可以分到四分之一的迟氏。”
那等同于瓜分了迟氏。谷素锦深吸一口气：“不可以。”
“所以，我们只能遵循老爷的遗嘱，将财产交给管理委员会，只要晚成在三年内将迟氏的业绩提高百分之十，就可以顺利继承所有的财产，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我何尝不想这样，只是，百分之十，谈何容易。”谷素锦端起红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似乎都暖不了在墓园被风雨凉透的身子。“阿忠，我不想这三年有任何意外。”
忠叔迟疑一下才略带犹豫的开口，“当年老太爷曾赞您有长孙皇后之风范，他将迟氏交给老爷您居功至伟。”
“可晚成需要的不是一个长孙皇后，”谷素锦叹口气，站起身。“他需要的是一个不会登基为帝的武媚娘，这样的女子，世间难求。”
“近在眼前不就有一个。”
“你是说——”想到那丫头，她冰冷的表情倒是缓和一些。“聪明有余，火候不足。”
“她是年纪尚轻，但若您有心栽培，何愁她不成才？那天慈心堂的，也是她。”
“哦？”谷素锦颇有些意外：“那她和允诺……”话至此，她欲言又止。
“应该是有段前尘旧事。而且依允诺那天的表现，似乎还有些余情未了。不过，”忠叔停顿了下，才继续：“允诺和张小姐的婚约，他定然不容任何人改变。既然如此，依那位的个性，应该不会是好聚好散。”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忠叔在迟家半辈子，对于老夫人这一刻的犹豫了然于心，又道：“我了解一下那位的资料，您先看看。”
谷素锦示意他出去，算是默认。
等忠叔退出去，奢化复古的客厅只剩谷素锦一——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眉头越锁越深。房间内的古董钟表，发出“当”的一声，古老又略带腐朽味道的回响声中，有人轻声叹息：“只怕对晚年来说，也未必是好聚好散。”
一身黑衣的老妇人仰头看着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宅子，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是否又要走进一个新鲜的生命呢？亦如她当初走进这里一样，满眼的好奇与对未知的期待，然后是填不满的深壑*，继而不知不觉的就被困了一辈子。
……
南梦回很喜欢下雨天，听着雨声翻着杂志喝杯咖啡，格外惬意。如果此时这份惬意中没有苏欢聒噪声音就更加完美了。
“我跟你说，昨晚牵手那对真的是太不般配了，一看就是托儿。男的一米九十多，女的踩着恨天高也就勉强1米六。估计俩人打个啵儿都得搬个板凳。”苏欢一副恨不得亲手拆散人家才痛快的表情让南梦回甚是不解，搞不懂她怎么会对那种娱乐大众的节目这么较真。
“你那么喜欢非诚勿扰，干脆报名参加好了。”她放下杂志一本正经的建议。
苏欢眼皮一翻，“你当我没想过，可我妈说我要是去了她跟就跟断绝母女关系。”
“伯母英明。”南梦回忍不住笑。
苏欢作势要打她，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电话是燕归打来的，嘱咐南梦回别忘了下午的约会。苏欢看着她接完电话冷下来的脸，单刀直入地问，“你家的土皇帝又要卖女求荣了？”
“卖女的又何尝他一个。”南梦回想到昨夜的情景一阵心酸，只是心酸过后只剩下凉薄。
“梦回，就当可怜可怜我，去见见那个人。”
南梦回冷笑看着红肿着眼眶的母亲，始终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将“婚姻”两个字诠释的这么窝囊。
“妈，你是不是认为你没给南家生出一个带把的就一辈子欠南荣生。而他因为没有休了你，就可以在外面公开的养小老婆生儿子，还觉得自己没抛弃糟糠，大度高尚有情义。”
燕归泪眼婆娑，她却一点同情心都生不出。不是她冷情，而是这种戏码看了二十多年，麻木了。
“你就去见见，你爸爸又没说就让你嫁了……”
“他让我嫁我就要嫁吗？”南梦回的音调霍的调高，隐忍了一夜的火气终于在黎明前爆发。“你知不知道爸为什么这么积极的给我相亲，因为他怕我抢了那个私生子的权。”
“梦回，他是你弟弟。”
“你可真是贤良淑德。”南梦回忍不住讽刺的笑了笑，“是啊，我弟弟，你的好闺蜜跟你的好丈夫给我生的好弟弟。”
燕归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南梦回咬着牙走回卧室，而身后响起的母亲的呜咽声就像是索命的绳索，勒的她呼吸困难。
俗套的故事，软弱的女人，谁的错？谁的悲？
南荣生要挟了燕归半辈子，燕归要挟了她半辈子。
最终该哭的又是谁？
南梦回深呼吸：“苏欢，千万别做一个可怜人，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欢一副颇有感慨的样子，愤愤地建议：“你真该考虑上非诚勿扰，找个好人就嫁了！”
简直不是活在一个星球。
南梦回狠狠剜她一眼，丢下句“你买单”起身就走。
毫毛细雨，南梦回不着急的慢步往约定的地点走。等她到时，衣服和头发都被细雨打的微湿，略显狼狈。
南荣生见到女儿的样子，眉毛立马竖起来。“怎么搞成这样？司机呢？”
质问的语气，极为不满。
“要在外人面前教训女儿吗？”南梦回面上笑着，出口的话却更像挑衅。南荣生生生压下不满，调整情绪表达了一番身为父亲的关怀，才热络地介绍她，并且为她的迟到跟狼狈找了合理的理由。
堵车。
为了不迟到太久步行过来淋了雨。
一下子，就把这场约会的重要性提升了。
南梦回听着对面的男人侃侃而谈的说着自己的留学经历，提不起一点兴趣。
为了不打瞌睡，她不得不找些东西转移注意力，盯着门口，数着客流量。数到第四个进门的客人时，她眼睛一亮。
真巧。
竟然是迟晚成。
迟晚成身后跟着忠叔，两人显然也看到她，礼貌冲着她颔首一下便径直走向柜台。
南梦回目光追着迟晚成身影之时，身边响起不满的声音。“南小姐。”
“啊？嗯，您继续。”南梦回漫不经心的应一句，眼神还是跟着迟晚成。
“南总，我看令千金真的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您知不知道我的时间多么宝贵，若不是您是父亲的旧交，我根本不会出来……”男人显然因为南梦回对他的忽视而不满，声音略高，已经让他们三人成了咖啡厅的焦点。
什么叫自视甚高，这就是。
容不得别人一点忽略，认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他转。
凭什么？
真以为自己是太阳！
南荣生低声道歉安抚这位“太阳”。南梦回总算是收回视线，不耐的叹口气。“不好意思，真是耽误你宝贵时间了，需要我让司机送您回去吗？”
“不用。”，“太阳”很没风度的离桌。
南荣生狠狠的刮了眼女儿，“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人来了，你记得按时回家，别忘了我妈才是你合法的妻子。”南梦回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拎着包起身，不想在这里丢人。
南荣生自然对她的敷衍不满，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警告：“你别忘了我是你爸。”
她竟然笑了，像是听了一个笑话，然后：“爸，我会牢牢记得我是您的女儿，亲生的，你死后可以继承遗产的。”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南荣生被彻底激怒，说话的同时，巴掌也随之挥了过来。然而，他的手却没有如预期的落在南梦回脸上。
南梦回看着忠叔疾步而来，抬手拦住南荣生手的同时，声音沉语，语调平稳地询问，“南小姐，需要帮助吗？”
南荣生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怒意更甚：“你是什么人，管起我南荣生的家事？”
忠叔不予理会，只是面色恭敬的等待南梦回的回应。
他的出现，他的反应，他说的话，都让南梦回受宠若惊，而迟晚成的目光则让她尴尬，“谢谢，这位是……我父亲。一场误会。”
南荣生此时才注意忠叔身后站着的仪表堂堂的男子，眼里聚起探究。
“南小姐何时有空，欢迎到迟家做客，老夫人一直念着您。”忠叔收回手，退后一步，立在一直默默看着她的迟晚成侧首。
迟家？南荣生表情一僵，眼里探究更加j□j。
南梦回淡笑，“多谢迟太惦念，早就想去叨扰，只是怕打扰她的清净。”
“不会。”迟晚成冷冷道，从忠叔接过名片递给南梦回，“你可以打给忠叔让他接你。”
“谢谢。”
“不客气。”迟晚成说罢，便拎着刚买的点心向外走去。忠叔对南梦回点一下头才离开。
南荣生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眼神越发怪异，“你认识迟家的人？”这个疑问句，让人分不清是询问的意味多一些，还是意外惊喜之意更多几分。
南梦回冷笑，反问，“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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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迟家的宅子跟黄山墓园一样坐落在山上，只是前者是给活着的有钱人住，后者是给死了的有钱人住。中欧风格的气派客厅，佣人已经奉上热茶。迟晚成上楼换衣服，谷素锦坐在沙发上假寐，直到忠叔站到她身边，她才睁开眼，眼里不似人前那般清亮，浑浊着疲惫与沧桑。“律师怎么说？”
“遗嘱是在老爷清醒的情况下立下，想要推翻很难。而且，推翻老爷的遗嘱，对您跟晚成也未必有利。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迟氏会分为两份，一份归您所有，一份要平均分给子孙，也就是说小姐和允诺少爷都可以分到四分之一的迟氏。”
那等同于瓜分了迟氏。谷素锦深吸一口气：“不可以。”
“所以，我们只能遵循老爷的遗嘱，将财产交给管理委员会，只要晚成在三年内将迟氏的业绩提高百分之十，就可以顺利继承所有的财产，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我何尝不想这样，只是，百分之十，谈何容易。”谷素锦端起红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似乎都暖不了在墓园被风雨凉透的身子。“阿忠，我不想这三年有任何意外。”
忠叔迟疑一下才略带犹豫的开口，“当年老太爷曾赞您有长孙皇后之风范，他将迟氏交给老爷您居功至伟。”
“可晚成需要的不是一个长孙皇后，”谷素锦叹口气，站起身。“他需要的是一个不会登基为帝的武媚娘，这样的女子，世间难求。”
“近在眼前不就有一个。”
“你是说——”想到那丫头，她冰冷的表情倒是缓和一些。“聪明有余，火候不足。”
“她是年纪尚轻，但若您有心栽培，何愁她不成才？那天慈心堂的，也是她。”
“哦？”谷素锦颇有些意外：“那她和允诺……”话至此，她欲言又止。
“应该是有段前尘旧事。而且依允诺那天的表现，似乎还有些余情未了。不过，”忠叔停顿了下，才继续：“允诺和张小姐的婚约，他定然不容任何人改变。既然如此，依那位的个性，应该不会是好聚好散。”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忠叔在迟家半辈子，对于老夫人这一刻的犹豫了然于心，又道：“我了解一下那位的资料，您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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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忠叔退出去，奢化复古的客厅只剩谷素锦一——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眉头越锁越深。房间内的古董钟表，发出“当”的一声，古老又略带腐朽味道的回响声中，有人轻声叹息：“只怕对晚年来说，也未必是好聚好散。”
一身黑衣的老妇人仰头看着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宅子，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是否又要走进一个新鲜的生命呢？亦如她当初走进这里一样，满眼的好奇与对未知的期待，然后是填不满的深壑*，继而不知不觉的就被困了一辈子。
……
南梦回很喜欢下雨天，听着雨声翻着杂志喝杯咖啡，格外惬意。如果此时这份惬意中没有苏欢聒噪声音就更加完美了。
“我跟你说，昨晚牵手那对真的是太不般配了，一看就是托儿。男的一米九十多，女的踩着恨天高也就勉强1米六。估计俩人打个啵儿都得搬个板凳。”苏欢一副恨不得亲手拆散人家才痛快的表情让南梦回甚是不解，搞不懂她怎么会对那种娱乐大众的节目这么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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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英明。”南梦回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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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燕归打来的，嘱咐南梦回别忘了下午的约会。苏欢看着她接完电话冷下来的脸，单刀直入地问，“你家的土皇帝又要卖女求荣了？”
“卖女的又何尝他一个。”南梦回想到昨夜的情景一阵心酸，只是心酸过后只剩下凉薄。
“梦回，就当可怜可怜我，去见见那个人。”
南梦回冷笑看着红肿着眼眶的母亲，始终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将“婚姻”两个字诠释的这么窝囊。
“妈，你是不是认为你没给南家生出一个带把的就一辈子欠南荣生。而他因为没有休了你，就可以在外面公开的养小老婆生儿子，还觉得自己没抛弃糟糠，大度高尚有情义。”
燕归泪眼婆娑，她却一点同情心都生不出。不是她冷情，而是这种戏码看了二十多年，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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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他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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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南梦回咬着牙走回卧室，而身后响起的母亲的呜咽声就像是索命的绳索，勒的她呼吸困难。
俗套的故事，软弱的女人，谁的错？谁的悲？
南荣生要挟了燕归半辈子，燕归要挟了她半辈子。
最终该哭的又是谁？
南梦回深呼吸：“苏欢，千万别做一个可怜人，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欢一副颇有感慨的样子，愤愤地建议：“你真该考虑上非诚勿扰，找个好人就嫁了！”
简直不是活在一个星球。
南梦回狠狠剜她一眼，丢下句“你买单”起身就走。
毫毛细雨，南梦回不着急的慢步往约定的地点走。等她到时，衣服和头发都被细雨打的微湿，略显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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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您继续。”南梦回漫不经心的应一句，眼神还是跟着迟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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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真以为自己是太阳！
南荣生低声道歉安抚这位“太阳”。南梦回总算是收回视线，不耐的叹口气。“不好意思，真是耽误你宝贵时间了，需要我让司机送您回去吗？”
“不用。”，“太阳”很没风度的离桌。
南荣生狠狠的刮了眼女儿，“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人来了，你记得按时回家，别忘了我妈才是你合法的妻子。”南梦回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拎着包起身，不想在这里丢人。
南荣生自然对她的敷衍不满，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警告：“你别忘了我是你爸。”
她竟然笑了，像是听了一个笑话，然后：“爸，我会牢牢记得我是您的女儿，亲生的，你死后可以继承遗产的。”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南荣生被彻底激怒，说话的同时，巴掌也随之挥了过来。然而，他的手却没有如预期的落在南梦回脸上。
南梦回看着忠叔疾步而来，抬手拦住南荣生手的同时，声音沉语，语调平稳地询问，“南小姐，需要帮助吗？”
南荣生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怒意更甚：“你是什么人，管起我南荣生的家事？”
忠叔不予理会，只是面色恭敬的等待南梦回的回应。
他的出现，他的反应，他说的话，都让南梦回受宠若惊，而迟晚成的目光则让她尴尬，“谢谢，这位是……我父亲。一场误会。”
南荣生此时才注意忠叔身后站着的仪表堂堂的男子，眼里聚起探究。
“南小姐何时有空，欢迎到迟家做客，老夫人一直念着您。”忠叔收回手，退后一步，立在一直默默看着她的迟晚成侧首。
迟家？南荣生表情一僵，眼里探究更加j□j。
南梦回淡笑，“多谢迟太惦念，早就想去叨扰，只是怕打扰她的清净。”
“不会。”迟晚成冷冷道，从忠叔接过名片递给南梦回，“你可以打给忠叔让他接你。”
“谢谢。”
“不客气。”迟晚成说罢，便拎着刚买的点心向外走去。忠叔对南梦回点一下头才离开。
南荣生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眼神越发怪异，“你认识迟家的人？”这个疑问句，让人分不清是询问的意味多一些，还是意外惊喜之意更多几分。
南梦回冷笑，反问，“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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